分卷(5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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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肩头湿湿的。

青泽愣了一下,抬起脸。

应龙竟然在哭。

应龙是最不爱哭的人了,哪怕被自己欺负得眼睛湿漉漉的、声音都叫哑了也是不肯哭的。

他肯定觉得哭起来很没有面子,才会连雌伏在他人身下的事情都做了,也不肯哭给自己看。

明明是情/趣嘛。

青泽一直想弄哭应龙,可应龙当真哭的时候又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应龙看起来难过极了。

把自己抱得那么紧,好像怕害怕自己离开一样。

他怎么能让应龙哭呢?他怎么舍得让应龙哭呢?他恨不得把应龙捧在心尖,含在嘴里。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爱把应龙融化。

应龙求死,他就杀死他。应龙向生,他就救回他。

应龙眼中只有那轮高高的皓月,只可见那个不染俗世的神祇,他就甘愿在应龙面前当个刻薄讨厌的坏人。

他是个疯子,唯一能捧出的只有自己从未被应龙注意到的、卑微畸形的、支离破碎的爱。

应龙你别哭了你别哭了,你哭了我怎么办啊?你哭了我怎么办啊?

应龙,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应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不在乎你有多讨厌我了,我不在乎你看的是不是我了,是我小心眼,我把白泽绑来见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把天上的月亮摘给你,我把天上的太阳摘给你。整片天高云阔的天空都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把我的心剖给你,你踩在地上我也开心,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应龙却一直在摇头,唤他:青泽、青泽。

青泽一下一下吻着他的睫毛:我在呢,我在。

殷洛面朝石壁躺着。

他在一间陌生的石窟内醒来,石壁光滑,壁内嵌着玉石,映出冷且莹润的光。

桌椅都是石头做的,床也是石头做的。

他浑身砂砾灰尘都被擦洗掉,磨破的衣服也换了下来、余下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中衫,受伤严重的地方、十只手指的指节都分别细细的绷带缠好了。

绷带包裹得很细致,俨然费了很多心思。

旱魃手里捧着一个瓷碗,浑身骨骼咔哒作响地走到床边,坐在床头,扶起他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碗端到他嘴边,一勺一勺喂他喝。

殷洛喝得很慢,因为之前被旱魃掐住脖子伤了喉咙而难以顺利将药咽下。

但是拼尽全力地喝完了。

要好好喝药,喝了药才能尽快恢复。

他受过那么多伤还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无论多苦的药都能喝得一滴不剩。

旱魃每天一有空就抱着他喂各种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药,什么颜色的都有,他也全喝得一滴不剩。

不肯杀了他,又不肯放了他。

他手砸门、发出声音,被捂住嘴拖回床上。

背对着旱魃沉默地躺了几天,到了今天旱魃才给了他一张地图。

蓝色的点是石窟的位置,黑色的点是地牢的位置。

隔得很远。

他走得不像之前那样快了,但是总会到的。

殷洛小心把地图收起来,又养了几天伤,能如常行走了就摔了碗,把瓷片比在自己颈间。

旱魃向他靠近一步,他把瓷片插得更深些。

然后穿好衣服、推开石门,走了一会儿,听见身后旱魃在愤怒地嘶吼。

他时间不多了。

他还没来得及。

第69章 溃不成军(十五)

龙!真的是雨!我长这么大, 第一次淋到雨!

应龙有司雨之能,偶尔女魃法力失控、一不小心暴走, 凶犁土丘都会哗啦啦下好大一场雨。

躁动不安、灼烤大地的腾腾热气就渐渐被驯服在淅沥雨声中。

偌大荒丘第一次下雨的时候,女魃高兴得光着脚在雨里跑来跑去。

她秀丽的头发也湿了、精致的裙子也湿了、素雅的妆面也花了,原本干净的脚上全是污浊的泥泞,比起天女像个体面全无的疯婆子。

面上倒是开心的。

这显然并不是她第一次淋雨。

第一次是在弱水以北,可她那时一心求死,被一场大雨淋湿了自焚的火苗,后来也不愿再提起。

她不愿意提起, 应龙也无意再提。

应龙手里提着一壶酒, 远远地看着她。

她跑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看了看自己被打脏的裙摆,转了转,发现还能转起来,就对应龙说:龙,我给你跳个舞吧。这么好的天气,最应该配一支舞!

她是天上神女, 舞姿是很好看的,寻常人无缘得见。应龙喝下一口酒, 看见越来越多淤泥随裙摆飞舞溅到她的身上。

待跳完一支舞,她半截裙子都脏掉了,只顾得上擦擦脸上的泥,就急着雀跃地问:我跳得好看吗?

应龙说:很好看。

她听罢又得意地转了几圈, 转完乐极生悲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应龙就止了雨。

她第一次心无旁骛地体验了一场雨,激动得不惜弄脏自己的裙子,甚至觉得未来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了。

可在之后几百年的时间里, 偶尔在雨里跳舞竟然就是她在凶犁土丘上唯一的消遣。

应龙的伤势恢复情况很糟糕,花了好几百年才勉强将她体内的致旱之力抑制了半数。

荒犁土丘上什么都没有,别说活物,经常许多天、许多天,任何声音都听不到。

漫山生长着的都是寂寞。

女魃也很难想象,这样凶名远扬的上古神祇,竟然就这样常年累月地蛰居于这样一片荒丘之上。

她起初待着觉得有些无聊,因为应龙不善言谈,就自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日子久了,竟然也习惯了。

而应龙对这座荒山简直不能用习惯来形容。

风从他身上刮过,他蜷缩在石台上,紧闭着双眼,简直变成了凶犁土丘的一部分。

在没有需要做的事情的时候,哪怕醒着,应龙也可以一动不动沉默许久,仿佛连下一秒该做什么动作都不知道。

他就像这座荒山。

但他也不全然是荒山。

到了夜晚的时候,应龙就会化成原型,趴在水潭里看天。

他一身漂亮的鳞片被水打湿了,荡着比水波更柔情潋滟的光。

长长的尾巴翘起来,搭在水潭边上,一晃一晃的。

女魃也跟着抬头看天。

黑漆漆的天幕,细碎璀璨的星辰,圆圆的月亮。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呀。

可是应龙就能一看一整晚。

眨也不眨地看着,轻轻摇曳的尾巴在水潭里藏了很多很多秘密。

应龙在看什么呢?

龙,再过几百年,等我的致旱之力完全被压制了,我们去游历人间吧,我还没见过人间真正的样子呢。

人族那帮笨蛋,胆敢这么误解本天女,等我恢复了,一定要多整整他们!

我要去偷他们的麦穗、吓跑他们养的鸡、画花他们的衣服。换季的时候,我先晒他们一会儿,等他们出了门,你再下雨,淋他们个落汤鸡。让他们知道,本天女可不是吃素的,哈哈!

龙,你怎么不说话?

应龙摇摇头:天女,等你能控制法力了,我就不能再陪你了。

女魃的笑僵在脸上。

龙,你要去哪里?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只剩独身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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