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1 / 2)
谢道阳突然道:“方才那两位突袭之前,先看了眼王二娘子。”
“那又如何?”
“廪生,”杨照点了点他:“若任意一击打实了,那漂亮的小娘子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你可忍心?”
“再者,你且看一看场上其余人之间,争斗归争斗,可都是点到为止。”
房廪生犹自挣扎:“那也不能说王二娘指使的啊。”
杨照笑而不语,此事确实也只是猜测,但这般默契地对手、脚同时出手,恐怕早先便商量好了的,若非那小娘子身手了得,恐怕接下来也不必比了。
苏令蛮心中提防,便不着意靠近人群,在方寸之间将骑术玩出了花来。
一步腾挪、鹞子翻身、一字马、背腹式等,她玩得驾轻就熟,纵王文窈亦骑术精湛,可众人的眼光不由慢慢放到了苏令蛮身上来。
骑装紧缚,束出纤腰一握,绿衣小娘子肌体的柔韧性与柔软度远超常人,常常足间还踏在马上,身子却已顺着卷入了马腹,骑乘之时,呼吸几与身下烈马融为一体,马背仿佛便是她脚下的实地,跳跃、旋转——
杨照腹下发紧,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瞳孔中仿佛燃了一把火。
谢道阳不自在地掩了掩步子,连房廪生都顾不得再看一向爱慕的王二娘,痴痴地看着场中那似乎长于马背上的精灵。
东侧一角,麇谷居士朝旁边一面目朴实的精壮汉子感慨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啊,臭小子,你险喽。”
冰击玉碎似的一声叹息,引起了旁人侧目:这粗野汉子倒有一副好嗓子。
汉子瞳孔微缩,欲拂袖而去,足间却似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再见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跑马场。
老头子还在絮絮叨叨,却被旁边人不经意瞥来的眼神给吓住了,半晌才哆嗦了一下,“哎哟”了一声:真可怕,明明是冰,又浇油似的烧了把火。
……所以,到底是火,还是冰呢?
正想着,御课的先生已经喊了停。
十四位小娘子里,人人都已骑在马上,最劣的五匹小马驹直接被淘汰,剩下以眼力、驯马、花式和呼吸来评判,结果显而易见。
“魁首,苏令蛮。”
“探花,王文窈。”
“……”
王文窈抿了抿唇,收回面上不经意泄露出的一抹不甘,朝苏令蛮风度翩翩地笑了笑:“恭喜。”
做戏谁不会呢?
苏令蛮笑盈盈地客气了一番,手中转着刚从先生那得来的“魁首花令”——一枚小小的“御”字花字牌,刻成拇指大小的牡丹花,她忍不住嗅了嗅鼻子,竟然是沉檀香!
她恍了恍神,突然想到尚留在百草庄的冷檀丸。
第二门,射。
比起苏令蛮这等自小长在定州,活得无比粗糙的小娘子而言,长安城里这些个贵族小娘子玩得再好,也不过是花拳绣腿。
苏令蛮尚且记得那时她不过十岁光景,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因着不断发胖心中苦闷,苦于阿爹轻视、阿娘偏心,一气之下便住去了舅家在城郊外的别庄。别庄背靠长山,长山上常年狼嚎虎吼,为了引起爹娘的注意,她便挎了弓箭去长山打猎,试想着若能打到上好的狐皮,爹娘许会觉得这女儿出息——
为了皮子尽可能保证完整,她后面猎狐,箭箭都是朝着眼睛去的,竟渐渐练就了百步穿杨之术,箭无虚发。
只可惜,纵然心诚,亦盼不得一顾。
那狐皮几乎堆了别庄的小半屋子,被她心火上来一把给烧了,此时想来,委实太过浪费。
往事如尘烟。
在苏令蛮一箭快似一箭的动作中,渐渐消散了。
“咻咻咻咻咻——”
十六只靶子,每人五支箭。
服紫者报“射”课,皆有一手好箭术。
十六只靶子,几乎箭箭正中靶心,难分轩轾。
平射,淘汰六人。
曲射,箭靶由不动的靶子变成了鸟儿。
十数只铁笼子推了出来,扑棱棱数百只鸟儿左冲右突,试图冲入长天。
为了区分到时猎物的归属,每人分到的箭身底端都有各自分好的号码,譬如苏令蛮陪末,为肆七。猎壶中箭支一一检验无误,再由先生分发到诸位学生手中。
苏玉瑶此时已经坐到了罗意可身旁,两人如出一辙地睁大眼睛,不敢遗漏接下来的任何一幕。周围众人不论官职大小、身份卑贱,亦都一般模样。
“扑啦啦——”
数百只袅一瞬间被放了出来。
拉弓,射箭;再拉弓,再射箭。
机械而重复的动作,但在场众人都能发觉,穿绿衣的苏二娘子是其中最快之人,平均旁人一箭的功夫,她能射两箭,准头又好。
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笼中鸟挣命般逃得飞快,依照规则,人是不能出场去追的,不过一瞬间,这曲射便结束了。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后猎鸟最多的,是王文窈,二十四只,而苏令蛮只有十九只。另外便是各人三四只、五六只、七八只都有,超过十只的,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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