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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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三人沿着原路返回了洞口。

黄班长和王军英好像还没回来,我便让刘思革快些进洞包扎纱布,处理他的伤口。旗娃留下来和我一起,将这些芭蕉叶子卡在洞口前。洞口前吊着不少藤蔓,刚好可以把叶片卡进去。

刚巧,卡了几片叶,黄班长和王军英就端着枪从山坡上的林子里钻了出来。黄班长走过来,检查我们卡好的芭蕉叶,然后满意的点头。

“动作快些,天就要黑了。”他抹了抹鼻梁上了雨水,就低起身子走进了洞。

我向王军英打了个眼神,让他留下来帮忙。十几来片叶子,只用了一半,就把这洞口遮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叶片挂在洞前,白天里看起来很扎眼,但在晚上,绝对可以遮住洞穴里的火光。

“这些叶子留着兴许有用,你抱进去,我和你王排长说几句话就进来。”我对旗娃道。

旗娃愣愣的望望我,又看看王军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把我往外拉了几步,然后小声问我:“建国哥,你不是说,这事情不能讲出去吗?”

我笑了一声,然后答道:“王排长才是第一个知道的。”

听完,旗娃顿悟,他转过身,以一种很敬佩的眼神看向王军英,然后抱着剩下的芭蕉叶进了洞。

我带着王军英走离了洞口十来米,这时天色已经很暗,加上头顶有树冠遮挡,树林里的能见度非常低,和天黑差不了多少。

“说什么?”王军英警戒着周围,问我。

“我问了,刘思革讲了。”我小声的说。

王军英立即转过头,神情紧张。他面相我道:“你去问什么了?”

“问他为什么放人。”

“他承认了?”

“承认了。”

王军英楞了一下,眼里闪了一道光。

“为什么放人?”他问。

“发善心。”我尽可能简短的和他对话。

王军英沉默两秒,眼神又继续警戒别处,他问:“小邓也知道了?”

我摇头:“他不知道,除了你我,还有你那个东北兵。”

王军英点头:“那就好。”

两人交代完简短的信息后,就往洞口返回。王军英拈开洞口前卡着的芭蕉叶,矮身钻了进去。我站在洞口往后一望,发现整个天空灰黑一片,黑夜即将降临,雨水却丝毫没有减少。洞口生在半山腰上,我这一望,倒还能望出不少距离。

快落山的太阳,浮在厚厚的乌云背后,散出不大显眼的余晖。而座座山包上覆盖着的树冠绿皮,竟还罩上了一层薄雾。薄雾顺着风势,在这些越南山包之间,缓缓飘移。

那说不上是震撼身心的云海翻腾,但却是轻歌曼舞的云浪飘逸。

云浪之下的万物,都归为了一片沉寂。没有鸟叫虫鸣,也无豹兽嚎叫,耳旁尽还是啪哒啪哒的雨声。见此情景,我不禁感叹了一番,原来这越南山林,还有股万籁俱寂的仙气!不过,那些仙气,也可能是致人生病的瘴气呢。

走完甬道,回进洞里,鼻子忽然觉得一紧,闻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味道。原来几个人回洞之后,个个都脱下了打湿的衣裤、鞋袜,然后用几个背包做桩,冲锋枪做杆,晾烤在火堆旁边。这样一来,本就空气不流通的洞子里,充斥满了汗液混杂的臭味。

但这山洞里比不得自个儿家,没谁会去抱怨。我的脚袜也湿了个透,便取下雨衣,坐到刘思革旁边,脱衣拆绑腿。

刘思革已经把自己的右手包扎了一遍,正默在一旁抽闷烟。几个人挤在洞里边,本来有些阴冷的山洞,变得燥热。大家都脱下了大五叶,身板上留着个背心短袖。

黑漆漆、如同小酒壶的光荣弹,就亮哨的挂在每个人的胸前。这个光荣弹,也就是卵形手雷缠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是留在紧急时刻,为了不当俘虏,和敌人同归于尽时的最后武器。

黄班长展开了地图,对比起刚才勘测所得的数据,在上面舞舞画画。邓鸿超也握着一个小本子,在上面比划着笔头。拆完了湿透的绑腿,我丢给王军英一支烟,也准备好好舒坦舒坦。

“你这衣服,怎么回事?”王军英叼着烟头,注意到了旗娃身上的“优秀射手”背心。

旗娃低头看了一眼背心上的血斑,道:“还不是给吸血虫咬的呗,瞅着像挂了花吧?”

王军英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幸好没钻裤裆里头去。”

“嘿嘿,排长!你跟建国哥想一块儿去了,看来你们这些老兵头,都把裤裆当个宝贝嘞!”旗娃对我坏笑了一下。

“那是自然,新兵怕伤,老兵护裆。”我睡躺着,顺口说了一句玩笑。

黄班长收好地图,让我们快些解决晚饭,他先去洞口放哨。

“你几个啊,别进了洞就当回了娘家,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说话都小声点,这洞里指不定窝的什么东西呢,待会儿我发信号了,别都还在睡着跟抽大烟似的,注意力给我集中好!”黄班长看着我们的懒散样子,不免训斥了一句。

我想起了洞穴里的“头发”,便规矩的坐好身,对他点头。

“裤裆里头,是有宝贝嘛!”黄班长一走,刘思革就灭掉烟头,笑出一脸的褶子,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这老小子,即刻之间就回到平日里的憨傻状态。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可乐

我一边回想着刚才的芭蕉林,一边开始在背包里挑着晚饭。

出发时我们配了几盒水果罐头,这是我最喜欢的罐头种类,其他主食罐头要么是咸,要么是味道不对,只有这个水果罐头,跟新鲜水果一个味儿。

抽完烟嘴巴有些干,当即我就撬开一盒,喝了一口糖水菠萝的汁液。这种水果罐头,我记得七九年是玻璃制的,很沉。现在工艺改良,玻璃罐换上了铁皮,重量变轻,味道倒还是一样好。

爽口的汁液入口,喉咙一阵阵愉悦,不由让我舒服得吟了一声。其他人也都开始找吃的,没人去理会刘思革的话。我便做了个调节者,答他道:“那当然啦,咱们这六号人里头,就数你老刘处着对象,你那宝贝,自然是要留来传香火嘛!”

说来也怪,刘思革虽然人显老态,皮肤也黑不溜秋的,却在家乡有个女对象。经常能见他捧着一张女孩的照片看。

而我之所以要接这句话,目的是不想让刘思革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起来。毕竟那种口开人默的尴尬,会让人不舒心。刚才的“芭蕉林”事件才过不久,万万不能让他出现“被孤立”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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