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姬(2 / 2)
“哦,我还看见一个在房顶跳舞跳得贼丑的女人……这女的在哪呢?要死了,跳这么丑还出来丢人现眼,我非得劝劝她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不可!”陆修静四处张望,搜寻刚才那个穿着桃粉裙装的女人。
两人正隔着老远说着话,远处瓦砾微微颤动,朽月耳力绝佳,当下对着空中大喝一声“休走!”接着她当即甩出一鞭,当空霹雳一声,有某物被击中坠地。
陆修静跑过去看,原来一位女子面部中鞭,现正捂着侧脸伏倒在地上,从她的衣着打扮是方才跳舞的女子无疑,但这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怎么了?”朽月见陆修静踌躇,问了一句。
躺在地上的伶姬一听到朽月的声音,忽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捶地大呼“狠心汉,负心女!都没一个好东西!”,搞的陆修静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朽月收鞭上前,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伶姬泪腺奔涌的倾情演绎,毫无波澜地板着一张冷脸道:“抬起头来。”
“不抬!妾身的脸花了,要教你们取笑了去,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伶姬哭唧唧地固执将头往下一撇。
自古有三惹人烦,一是女人哭,而是女人闹,三是女人喊着要上吊。
陆修静识相地往旁边站站,这种事他是应付不来的。
当然,他这位挚友也不是很能应付,朽月最是听不得女人哭,她不懂为何这些女人会有那么多眼泪,偏偏奇怪的是这种东西,她生来就没有的。
朽月恐吓道:“别哭了听见没有?再哭把你眼珠子挖掉!”
伶姬闻言由小声啜泣转为呜咽,接着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呜呜呜……哇哇哇……啊啊啊……”
朽月:“……”
“不是,你得哄哄!”陆修静献出了一条宝贵的建议。
“你行你来!”朽月白了他一眼,心说为什么她一个女人要干这种事?
“那还是你来吧,本道君向来清心寡欲,没接触过女人,也从来没实践过,没啥经验。”陆修静怂得毅然决然,一脸欠抽地冲她贱笑,言下之意这几万年来都没把她当女人过!
朽月有件十分后悔的事,那就是和这又疯又贱的道士做朋友。
她弯腰蹲下,用手轻轻将伶姬的脸扭转了过来,目光忽然凝滞在她那张脸上。
这是一张本该温柔端庄,桃靥无暇的脸,可惜被右边脸颊的一道血淋淋的鞭痕毁了。她的脸两人都不陌生,既是木槿花神夙念的,或者又可以说是凡人纸鸢的。
熟悉的音容面貌唤起了她的某些回忆,朽月默默用袖子将她脸上的血迹拭去,眼里顷刻没了凶骇的煞气,声音也变得柔缓如水,问道:“还疼吗?”
伶姬痴痴地点点头,眼泪不知不觉就止住了。
她觉得眼前的灵帝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一朵去掉刺的黑夜蔷薇,在月光下显得无比高贵而神秘。
朽月用冰凉的手轻柔地抚着那张脸,微微笑道:“那能不能告诉本尊,你这张面皮是从哪看到的?”
“宵欢姐姐曾经跟这个女人见过面,我偷偷看到的!觉得她好看,就仿制了一张面皮。噢,妾身的针线活也是跟她学的呢……”伶姬被温言细语一哄,立马乖乖和盘托出,所谓的宁死不屈在这届妖魔堆里是不存在的。
朽月霎时了然,原来纸鸢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是鬼未所为!
“你走吧,回去帮本尊给鬼未带两句话,一是别再打夙念的主意,二是让她别指望靠两条虫子就擅自定下什么白头约,本尊不会再见她了!”
“好哒,妾身这就回去跟她说。”
伶姬起身撒丫子就想跑,还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回来!”
任她再怎么归心似箭也没用,双腿一软直接给吓跪了。
伶姬艰难地扭头回去,可怜巴巴地看着反复无常的朽月,期期艾艾道:“不……不是说放妾身走么?怎么,怎么还反悔了?”
朽月面色忽又变得严厉:“跑那么快做什么?换一张脸再走!以后让本尊看你敢再用它,见一次撕一次,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现在就换!”伶姬跟京剧变脸似的用手抹了一把脸,果然立即又变了另外一副人畜无害的少女面孔,生怕被人再次叫住,忙不迭地脚底溜风跑了。
“你说哪一张才是她的真面呢?”一旁的陆修静似乎对这事很好奇,愣是绞尽脑汁地研究了半天。
朽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明了真相:“她怕是早就忘记自己是哪张脸了。”
“有道理。”陆修静赞同地点点头,四处扫视了一圈,托腮道:“咦,小道士呢?”
朽月这才想起柳兰溪,蓦然转头去看那幢鬼气森森的大殿:“糟了,他还在紫霄殿内,你叔父也在里面!”
岂料她这话一说完陆修静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叔父神形寂灭已久,如今连根头发丝都不存在了,哪里跑来的冒牌货胆敢冒充他?”
朽月倏地反应过来,糟了,既然是冒牌货,那柳兰溪岂不危险?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急急欲往殿内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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