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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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黯淡,乌云密布,两人带一娃摸黑火速逃遁。

晚阴可谓如鱼得水,黑夜是她的主战场,她可以使用黑暗之桥搭建逃跑路线,身边又有洞晓天机的男人辅助,指点她去何处藏匿最为安全。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上天在好心帮她似的,很快便甩掉步步紧逼的阎王。

两人其实没有走太远,而是躲到了靠近小城的一座深山里,只要站在山顶就能瞭望整个小城的情况。

他们起先故意朝小城的反方向跑,又利用黑暗之桥回到小城附近的山上,一来为的是迷惑魇髅,二来是灯下黑,魇髅就算发现他们折返,也轻易发现不了此处,一举两得。

不过,这位神算子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

小孩好像被饿醒了,在黑夜里嗷嗷啼哭,一连串的哇啊哇啊,在寂静的夜空格外引人注意。

晚阴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这孩子的哭声尤其让她特别烦躁,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费尽口舌又哄又骂,可这不足月大的毛孩子听得懂才怪,反而越哭越凶,急得晚阴差点上手捂住孩子的嘴一劳永逸。

幸好被颜知讳及时制止,这才挽救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前辈,你说你把孩子还回去多好,为何想不开要带着麻烦在身边,若是被察觉到我们躲在此处,我们都得一起见阎王呢。”

“多管闲事,我爱带谁你管不着。”

晚阴我行我素惯了,不管怀里孩子如何大哭不止,偏就是不想扔掉这个烫手山芋,连颜知讳想接过孩子帮忙哄也没门。

“你也太在意这孩子了吧,当个宝贝似的谁也不能摸,谁也不能看,就那么喜欢么?”

颜知讳从她无缘无故抢人孩子时就有点在意了,肯定事出有因,不然以她的秉性怎会惹这个麻烦?

他想开玲珑窍看一看因果,奈何晚阴将孩子护得无比严实,还对其施加了一道护身法术,他几次靠近都被晚阴给瞪了回去。

“你多虑了,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弄死这小东西才痛快。”晚阴死鸭子嘴硬的性子和朽月八斤八两,不相上下。

小孩还在哇哇啼哭,晚阴一旁不管不顾的,大有打算让孩子自生自灭的想法。颜知讳实在束手无策,靠在树下闭眼沉思了会儿。

晚阴坐在一棵歪脖树的树根上,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孩子的哭声,一脸沉静地观察着孩子。小孩也渐渐哭累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有一阵子两人没有任何交流,晚阴有些在意地转头看向颜知讳。

颜知讳靠在树干上突然睁开眼,神情与之前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眉间冷郁清寒,眸珠灵动如狡兔。五官还是一样的五官,脸还是那张清瘦的脸,气质说不上有什么变化,但在感觉上迥然不同。

发觉有人在看他,颜知讳唇边生出缱绻笑意,起身走到晚阴身边坐下,晚阴防备他的玲珑窍,转了个角度背着他,不让他靠近孩子。

“前辈为何这般防着我,可真是无情呀,忘记在集市上我帮前辈解围的事了吗?”颜知讳两手撑着脑袋,装作惆怅受伤的可怜模样。

“我可没让你帮忙,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明明一把阴火就可以解决的事,非要搞得那么复杂。”晚阴抱怨道。

“可是你也没拒绝不是?其实你也想看看结果吧,别人对你的偏见解除时,你心里是不是有一点点感激过我呢?”

颜知讳说话声音轻柔,怕吵醒孩子一般,但语调里暗搓搓地藏着调戏的意味,听得晚阴耳根子都酥了。

“你今晚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看我是那种会感激别人的人吗?”晚阴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表情永远苦大仇深。

颜知讳眉眼的笑意更深了,他仰头望着从乌云里钻出来的月亮,唉声叹气地发牢骚:“唉,好心没好报。”

“少贫嘴,就算你帮我再多,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劝你别指望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回报。”晚阴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个盟友做个预先声明。

“如果你感觉到不再那么孤单,这就算对我的回报了。”

颜知讳突然蹦出一句听着暧昧又暖心的话,晚阴瞳孔猛震,呼吸凝滞,冰封千里的冻土长出了绿芽。

她恍若置身于春暖花开的季节。

或许,她本就置身于穿暖花开的季节而不自知罢了。

颜知讳深谙对方脾气,没等晚阴开骂又恢复一本正经,继续道:“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我真心希望你能愿望成真。”

晚阴目光从婴儿脸上转移到身旁的男人脸上,他正无比真诚地在看着她,恨不能掏心挖肺的那种真诚。

晚阴一时间受了些触动,尽管她面无表情,尽管她自诩刀枪不入。事实证明,没有人永远无坚不摧,心头总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柔软得任由三言两语击垮。

“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不仅有苦和泪,还有笑和甜。”

颜知讳说的每句话都烙印在晚阴的心里,像蛊虫一般钻入她的脑海,她的灵魂。

此人当之无愧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你今晚有点不对劲,说吧,是不是想劝我放弃复仇?”晚阴喉间吞咽了一口郁气,眉头深深皱起,“你要是在那时候对我说这话还有用,可惜迟了,现在一切都迟了。”

“不迟,爱恨本就相似,只是你分不清罢了。”

晚阴漠然一笑,蓦地用食指抵在颜知讳的心窝,“刀子不插在自己身上,总感觉不疼似的,哪天教你也尝尝我这滋味,你便说不出这话了。”

阴神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颜知讳痛得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瞧了一眼她怀里的婴儿,建议道:“要不要带他去吃饭?他看起来饿坏了。”

“吃饭?他为什么要吃饭?我小时候都不吃!”晚阴怔愕地瞪大眼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人呀,得吃饭的。”颜知讳哧哧笑了起来,“不过现在他还太小,需要喂奶。”

说到给孩子喂奶,他们还得回城去解决这事,要在深山野林里找出个能奶娃的女人来不切实际。

还有一个更为迫切的情况使得他们不得不回去,头顶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春雷在黑黢黢的云层闷响了几下,小城内的集市摊贩散得只剩下三三两两,大朗烧饼摊的大郎迟迟未能按时收摊,因为他正被一个吃白食不给钱的客人赖上了。

“大郎,出家人不打诳语,等我朋友回来她自然会付你两倍的钱,你信我!再等等啊,我这人一向诚信无欺,绝不赖账!”

陆修静站在烧饼摊边好说歹说,吃饼的时候是拽得二五八万的大爷,结账的时候成了灰头土脸的无赖,谁让他这些年跟朽月蹭吃蹭喝惯了,惯出了出门不带钱的毛病。

大郎拉扯着陆修静的道袍,死活不让他走,“我说你个道士怎生得这般厚颜无耻?我看你那两个朋友根本不会回来了,你就是想吃白食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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