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棺(2 / 2)
晚阴恍然大悟,皮肉不动地哼笑了声,“合着那瞎眼老儿正等着我和陆崇上钩啊!是不是没有我们两,他这大阵没法开启,祸央也没法复生?”
“按原理来说是这样的……”
颜知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晚阴下一句就是:“你去把陆修静绑来,不论死活都给我扔进那棺材里。祸央得出现我才能复仇啊,不亲手杀他,我来这儿走个过场有什么意思?”
颜知讳表示有些为难,陆修静怎么也是出生入死过的伙伴,这般坑害同门实在有点不道德。
正当他骑虎难下之际,好巧不巧,要坑害的对象陆修静自己送上门来了。
疯道士想通后,一路追寻他们的踪迹,经过祠堂与血魔激斗之时,望见远方黑烟滚滚,一颗黑色大球从天而降,紧接着一阵山摇地动。他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循着黑烟的方向找来,果真就见到了在祭坛前一筹未展的二人。
“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颜知讳上前询问,一走进才看到在祭坛高处的那人,怔愕地瞪大眼,不可思议道:“嘶,等等,那不是苍源教主钟昀禛吗!这个鸟人怎么在这?”
好在眼瞎耳不聋,钟昀禛听到底下熟悉的声音,施施然睁开白眼,心中悬挂的大石落地,阴阳怪气地跟三人打招呼:“多日未见,三位道行又精进不少,可喜可贺,枯阳元尊泉下有知,也该十分欣慰。”
陆修静火爆脾气一上来,管你是祖宗还是孙子,十分不客气地回怼:“靠,什么叫泉下有知?他老人家只是去人间历劫罢了!反倒是钟教主,实在让我刮目相看,你好好的神仙不当,怎么就沦为与魔族狼狈为奸了呢?”
面对质问,钟昀禛笑而不语,保持缄默。
不过瞎子不说话也无妨,这边有个窥探人心的孽障。
颜知讳青瞳转了转,那对玲珑窍审查了一遍钟昀禛,不费吹灰之力将此人摸了个底清。他悠然笑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钟教主本事大着呢,修的是阴阳炁,能通神道,亦能通魔道。呵,都不知道吧,他曾经可是魔界第二任魔尊,名为鬼算子。罢任后隐匿身份,假意弃暗投明,重修神道,才建立起如今的苍源教。”
钟昀禛被戳中了脊梁骨,僵笑道:“好眼力,玲珑窍果然名不虚传!请问小侄还看见了些什么?”
既然他开了尊口,怎好让他失望的道理,于是颜知讳将他整个计划娓娓道来:
“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阴谋,他先暗中将九帝神逐一击杀俘虏,导致神界镇守天地的九星失衡,再利用九位帝神的力量铸造招魂魔阵。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使魔主祸央破茧重生,带领他们振兴魔族大业,夺回六界的领导权。”
陆修静愤懑地一跺脚,指着钟昀禛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老瞎子在暗中残害众多同袍!可恶至极!”
“不止如此呢,钟教主除了精通阵法,还擅长布风水局,北辰山的阴阳局便是他在幕后一手操办的,魔君颜明忌只是跑腿的走狗罢了。”
“风水局?”
陆修静被他一提点,细细忖度,之前的那些疑点都有了解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公主府后苑以及文帝府花园的风水布局应该都是这瞎子所为,他定是故意在这两处地方布置聚阴纳祟的招邪局,为的是想借力将我们困入居中,真是煞费苦心了点!”
“道君,虽然你观察力不错,但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那两个招邪局不是用在我们身上的,而是专门为了搭建通天之桥,打开神界大门做的准备。最妙的是恰巧枯阳下凡历劫,没法护佑天庭,一旦魔主复生,他们便能迅速地攻占神界,夺回三界主权!”
听完颜知讳精彩的讲解,晚阴也不由叹服,嘲讽道:“卑鄙小人只会躲在暗处耍诈,永远都上不了台面。老瞎子,你说是吧?”
钟昀禛全程安静地听别人揭自己的老底,本来面无波澜,乍然听见晚阴的嘲讽,脸上的两块颧骨耸得更高了,免不得要和眼中钉寒暄几句:
“许久未见,灵帝嘴上不饶人的功夫见长啊!”
“灵帝?哈哈哈……”
听到这个称谓,晚阴不禁仰头桀桀大怪笑,“还以为叫戾出来的时候你多少能想起我,啧啧!睁大你的瞎眼再看看,别死的时候不明不白的!”
钟昀禛心脏猛地一缩紧,灰色的瞳仁倒影出一个幼小的身影,满脸褶皱的面皮颤了颤,不可思议地再三打量,错愕道:
“你难道是……阴神!”
那瞎眼老儿眼皮颤了几下,蜡黄的脸变得松弛,嗓音随着时间变迁更加沧桑和沙哑。
“不错不错,虽然是个瞎子,眼力劲儿倒是和颜知讳有的一拼,咯咯咯……”
晚阴爽朗地笑出银铃之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意犹未尽地乐了会,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一拳打破瞎子设的防御壁,彪悍到没朋友。
哐啷——
防御壁如瓷器碎裂,钟昀禛方才走了神,一个措手不及,被阵外的三人眼疾手快地钻进了魔阵内。
钟昀禛急忙变换手势,那层看不见摸不透的壁垒又重新缝合如初,可惜为时已晚。
晚阴直奔祭坛最高处,钟昀禛坐镇的位置而去。
她化身一道鬼魅的黑焰幻影,用火舌勾住了钟昀禛的咽喉,大胆地站在他身后挑衅:
“钟昀禛啊,没想到你和祸央是一伙的,太让我意外了。当时你们一个把我骗进腐骨墟,一个送我上阴神祭,嘻嘻,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吗?”
钟昀禛正想张嘴和老朋友叙叙旧,咔嚓一声脆响,话到喉咙被阻塞住了,因为颈椎骨被晚阴从身后用力掐断,脖子呈直角弯曲,换作常人几乎立刻毙命,但瞎子除了不能说话外,生命体征别无异常。
也对,老瞎子命硬不容易挂,上次在腐骨墟内便逃过一劫,倒是便宜他活了这么久!
晚阴方才听颜知讳提起,钟昀禛坐镇九星通魔大阵的阵眼,为了保证阵法正常运行,他必须稳坐于阵眼之中不能轻易移动,所以她并不担心案板上的老鸭子会飞走。
“早就见识过你的精湛占卜术,不知有没有算出,自己的祭日在今天?”晚阴表情极富夸张,嘴咧得占了半张脸也不嫌酸,怨愤积攒过久,偶得发泄都属于井喷式的。
本想让他多苟延残喘直到大阵完成,可大敌当前不诛不快!晚阴克制不住心痒难耐,举起阴火掌铆足劲准备拍碎瞎子的头盖骨。
手起欲落,离头颅不过半寸,晚阴倏地停下动作,忽然之间,瞎子的肩膀剧烈抖动着,空荡荡没有心肺的胸腔回荡着“哧哧”的笑声。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过于兴奋。
“糟糕,我们上当了!快撤!”
祭台之下,传来陆修静的惊呼声。
“想走?来不及了!”
钟昀禛面露阴狠,果决从袖中甩出三根刷了红漆的竹签,不偏不倚地扔进西北、东南、正南三个方位相对应的红木棺材。
几乎在同一时刻,刚刚进入阵内的颜知讳、陆修静和晚阴三人均被强大的召唤术所控制,没有任何防备,统统被吸进棺材内。
人员就位后,棺盖倏地严丝合缝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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