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2 / 2)
朝野之中便有传说,有人猜测是这天风背叛了韩王,同贼徒们联手策划了这场伏击,如今事情败露,便逃之夭夭。
李贤忘了惧怕,只是震惊:“可看清楚了?”
谨慎起见,差官道:“详细如何,带回寺内叫仵作查验便知真假。”
忽然袁恕己道:“不必了,这人的确是韩王的部属无疑。”
众人齐齐看他,武三思更是道:“何以见得?”
袁恕己道:“我虽不曾见过此人,但却听说过此人最为忠心于韩王,曾有一次随韩王作战之中伤及左手,被斩断了三根手指。”
随着袁恕己所指,在场之人皆看过去,连李贤都忍不住定睛细看,却见那骷髅的左手微微蜷曲,已透出里头的节节白骨,然而细看,果然左手只剩下了拇指跟食指而已。
袁恕己道:“除此之外,最简单不过的验证法子,这面腰牌。”
俯身,从满是碎石的地上捡起一物,吹去灰尘,腰牌上刻着虎头符,底下“韩王府”三字。
李贤接了过来,惊诧之余,双目微红。
袁恕己看着武三思道:“侯爷,敢问为什么韩王殿下的近身侍从,竟死在这里,还被封在石壁之中?”
武三思紧闭双唇,从方才挪开青石的一刹那,他的脸色就难看无比。
李贤涩声道:“堂叔,这是怎么回事?”
太平靠在他身上,忘了惧怕,都等武三思回答。
武三思摇头道:“殿下,我着实冤枉,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地牢武三思当然是常来的,很不陌生,也正如袁恕己跟阿弦所料想的,就在袁恕己接手宋牢头的案子盯上梁侯府之时,武三思就叫人把整个地牢清理一空。
谨慎起见,甚至还打水冲洗了地上的血渍。
谁又能想到,百密一疏……
亦或者说天网恢恢?
纵然梁侯喊冤,又有谁肯信他。
很快,从梁侯府的密室地牢之中搜出了宋牢头的断齿,以及昔日韩王李元嘉的近身侍卫尸身也被发现之事便传了出去。
在大理寺过堂之时,武三思坚决否认杀害宋牢头之事,他虽处变而不乱:“区区一颗断齿而已,许是散落在别处,给有心人故意扔进地牢之中栽赃陷害我的。”
至于天风尸首之事,武三思更是一问三不知:“我对此事着实一无所知,试问倘若是我所为,我怎么会如此大胆将尸首藏在地牢,又偏请袁少卿进内搜查呢?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就在武三思上蹿下跳,大理寺无法定他罪名的时候,袁恕己所找的一个重要的证人终于找到了。
那就是藏匿在渭县老家的张四哥。
张四是个鲁莽之人,又从来惧怕武三思,原本咬紧牙关不肯招认。
怎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袁恕己最会对付这些人。略施小计,张四便将如何逼供审讯宋牢头致死,如何分尸,又如何听从武三思命令借车抛了人头等事都说了。
提起那石壁之中的侍卫,张四叹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初韩王进京都,那老儿自恃功高,浑然不把我们侯爷放在眼里……后来……后来我听说韩王遇刺,那个侍卫以为是我们府里做的,竟不知死活闯入府中,意图对梁侯不利,谁知他阴差阳错闯到地牢里来,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死,因怕处置不妥被人发现会惹出更大事端,便将他的尸首藏在石壁里……”
这许多年他们在地牢中进进出出,从来无事。
袁恕己道:“你们藏尸这一节,梁侯可知道?”
张四道:“梁侯只知道那侍卫被我们杀死,他叫我们处置妥当,他倒并不知我将尸首藏在地牢之事。”
袁恕己回想发现天风之时武三思错愕的脸色,原来是因为这个。
袁恕己熬鹰似的熬了三天三夜,终于让张四将真相内情一一吐露,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他明明倦极,但却毫无睡意。
就像是脑中绷紧了一根线,绝不容许半分松懈,可是这根弦绷得太紧了,让他隐隐有些恐惧,有种虽是会绷不住而断裂的感觉。
袁恕己看着手中的供状,心底琢磨是要禀呈大理寺正卿,还是进宫直接复命。
正卿有些胆小惧怕梁侯,故而这案子直到如今还未定,是以对袁恕己来说,最好的法子自是进宫,亲自禀明案情来龙去脉。
可是他又吃不准,对武后而言,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会不会舍得处置自己的亲侄子?
袁恕己悬而不决,思来想去,决定去请教一个人。
那天,沛王李贤同崔晔一同前去梁侯府,赶在正巧儿的时候拦下了“阿弦”。
然而世上哪里会有这许多巧合?何况去拜会崔玄暐之说,不过是李贤编出来哄武三思跟太平的。
事实上,李贤走到半路,便遇见了崔晔。
崔晔是来找他的。
而往梁侯府来的建议,也是崔晔提出的。
那时李贤并不知他的用意,还以为崔师傅的确为了太平的安危着想,才建议自己拐到梁侯府叫太平出府的。
可是在目睹了崔晔拦下“阿弦”,将人抱着出府等场景后……李贤用了几天的时间总算有些回味过来,崔师傅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轻描淡写地只说太平跟太子李弘,半个字也没提过阿弦。
可他心里其实早有打算,李贤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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