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锦鲤 第9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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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也不回, 只撂下一句:“里面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当然急!”

没一会儿便挤到了最前头,围观的行人正对着躺在道路中间的女子指指点点, 阮秋色眼里却只看到了卫珩那匹白色的骏马——

马儿修长的四蹄遮不住平躺在地上的人影,卫珩还戴着他那标志性的面具, 被刹雪和两名暗卫护在中央,已经失去了意识。

“怎、怎么回事!”阮秋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撑在膝上,急声问向那两名暗卫。

见人近前,暗卫本能地想拦,等认出是她, 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方才王爷行至此处, 被路中躺着的那女子拦住了去路,接着便从马上跌落了下来。”一名暗卫压低声音道,“按说属下及时接住了,并未摔到哪里,王爷却一直昏迷不醒。”

阮秋色这才顺着旁人的视线,看清了路上躺着的女人。她身穿一袭艳丽的红纱衣,那样的款式,多半是出自风月之所。

比她身上红衣更鲜艳几分的, 是她手腕上划开的伤口。划了不止一刀,皮肉翻卷,还在汨汨地往外淌血。

那血在她手腕落处已经积了不小的一滩,一眼望过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阮秋色心里“咯噔”一跳,后脊爬上一层鸡皮疙瘩。倒不是因为眼前的场景有多骇人——比这恐怖许多的,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她只是想起,卫珩的母妃是自戕而死,正因如此他才患上了恐尸之症。可想而知,他方才看到这女子时,该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怎么能让王爷躺在地上?”阮秋色忍住鼻头的酸意,沉声问那暗卫。

“不知王爷为何昏迷,我们不敢妄动。”暗卫垂首答道,“已经着人去请了御医,想必不多时就能到……”

今日时青因为伤势未愈,便没陪着卫珩进宫。这两名负责互送的暗卫并不知晓他畏惧尸体,只看见他骤然坠马,唯恐挪动时出什么差错,所以只这样守着。

“立刻送王爷回府。”阮秋色打断那暗卫的话,想了想又扬声说了句,“王爷公务繁忙,已经连着熬了几个通宵,你们手下人竟然一点心思都不长,还让他骑马!”

卫珩平日里进宫,一向是乘马车。今日不过是因为要让马车送阮秋色回王府,才破天荒地骑了马,哪成想正巧就遇上这样的事。

那名暗卫见她反应从容有度,立刻反应过来:“是属下不察,竟没觉出王爷疲劳过度,才会昏迷过去……”

在围观路人的帮助下,另一名暗卫很快找了辆马车来,阮秋色帮着暗卫将卫珩抬上了车,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一路快马加鞭,向着宁王府疾驰而去。

***

时青得了消息,正守在王府门口等着。马车一停下,他便急急上前,将卫珩扶出来,让暗卫背着进去。

阮秋色匆匆跟在后面,一时间心乱如麻。方才在车上,她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握着卫珩的手贴在自己身上暖着,却是半点效用也没有。

他这次发作又与那日在秘府中不同。那时他还残存着些许神智,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而现在他却是牙关紧咬,双目紧闭,整个人像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将痛苦不安都关在了自己那头,半点都不肯泄露。

“时大哥,我方才各种办法都用上了,王爷完全没有反应。”阮秋色急得红了眼眶,“这次他看见女子当街割腕,只怕发作得比以往哪一次都狠……”

“阮画师先别急,”时青温声道,“王爷这病拢共发过三四回,症状都和现在一样,等请来了傅太医,说不准还能好得快些。”

他说这话也只是为了安慰阮秋色。卫珩从前的症状确实与现在别无二致,先是浑身僵冷,半日之后便是难退的高烧,汤药也是一概无解。

“可上次在秘府里,他明明……”阮秋色迟疑道,“他跟我说话来着,他说冷,还叫了‘母妃’……”

说话间几人已行至卫珩的书房门口。阮秋色想了想,还是让暗卫将卫珩放在了隔壁的卧房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她急得在床边走来走去,嘴里嘀咕了一句:“王爷觉得冷的话……是不是该再加一床被子?”

听到她这样说,时青连忙差人去拿了被子。他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才低声说了句:“阮画师于王爷而言,果然是不同的。”

“啊?”阮秋色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

“大夫说过,王爷此症乃是心疾,倘若知道发作之时的感受,对治疗许是大有帮助。”时青道,“可王爷对人一向戒备,发作时也是人事不省,从不肯泄露自己的心绪。阮画师所说的‘冷’,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也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这样啊……”阮秋色正焦急着,花了些工夫才领会出时青话里的含义,“也就是说,王爷那时便……”

“要打开王爷的心门着实不易。”时青笑容里满是温和,“可阮画师那么早便拿到了钥匙。”

阮秋色摸了摸卫珩的面颊,他躺得安安静静,唇色苍白,皮肤亦是冰冷。她忽然有些鼻酸:“倘若今日我陪在他身边,他就不至于发作得这样厉害了吧。”

“阮画师应该多想想好的一面。”时青摇了摇头,“正因为有了这个开始,王爷的心病才有了治愈的可能,不是吗?”

***

没过多久,傅宏便带着药童赶到了王府。

“看王爷的情形,的确是惊惧之症。”他的判断和时青方才所言一致,“老夫只能开些安神的药物,可也没有多大的效用。医治此症需要依靠病人自身的意志,极是不易。故而大多数医者,只会建议病人远离惊惧之源。”

阮秋色闷闷地说了句:“倘若王爷有时候需要同那源头打交道呢?”

身为大理寺卿,理应是常与尸体打交道的。

“那便只能循序渐进地接触惊惧之物。”傅宏道,“譬如有人恐蛇,一见到蛇,便会吓得肝胆俱裂一般。医典里记载过这样一例:神医顾长熹曾让恐蛇之人先看麻绳,等病人习惯了,再隔着五十丈远观蛇;接着是三十丈,二十丈,花了两年的工夫,最后病人便能与蛇同处一室而泰然自若。”

“两年……”阮秋色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倒也不是不可。”

时青的面色却有些凝重,他将阮秋色拉到一边,悄声说了句:“今日东街上出现那割腕的女子,不能说不蹊跷。”

阮秋色愣了愣:“时大哥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时青点了点头:“我刚接到消息便让人去查问,说是那女子出身翠红楼,被相好的恩客厌弃了,才有当街割腕的举动。然而她并没死成——不是因为福大命大,而是她割腕时,与王爷路过,只差了片刻的时间。”

“她是故意赶在王爷路过之前割的腕?”阮秋色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她回想起那女子伤处的情形,也觉得可疑起来,“是了,她伤口斜切,其实划得不深,可血却流了那么多……”

她想着想着,发现了更多的疑点:“而且据暗卫讲,我赶到时,王爷才刚刚昏迷。可那时,西市已经传开了铁面阎王被尸体吓得坠马的消息,倘若此事皆是由有心人策划,倒是能说得通了。”

“这个有心人既然已经出手试探,保不齐还会在王爷畏尸一事上做文章。”时青面色沉郁了些,“王爷没有两年时间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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