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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阵阵,风摇枝动,马背上恣横的身形却稳如松柏,玄色披风在月色下掠过飒然的弧线。
路过锦衣官校时,马蹄声渐缓,一人侧耳片刻,冷道:校舍里有人!
几人稍稍调转马头,纵马入校,立时察觉出有异。
月影清光下,为首之人轻轻挑眉,手按刀柄缓缓逼近那亮起烛火的校舍。
此时,在腾字号校舍里的三人也同时听到了马蹄声响,霍尧僵道:好像是锦衣卫来了。
贺之漾皱眉:半夜入校?
怪不得一提起锦衣卫,京城众人都畏如阎罗呢,来昼伏夜出这一套,谁受得了?
冯境立刻回头求助:漾哥,咱们怎么办?
贺之漾不在意的挥挥手,掀开被子下了地:会会呗。
三个人并肩走出校舍,不由得一怔。
阶下,浓云如墨,十几名身形矫健的锦衣卫端坐于马背,层层围堵住校舍门口,蟒形云纹自肩流泻而下,如夜色修罗般慑人。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在夜色中只能望见如山岳般冷峻的身形。
三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和人打架向来没怕过,看这场面,也一时屏住呼吸。
火光倏然扫过三人眉眼,一人认出了他们的装扮,在马背上向男人拱手禀道:千户大人,似乎是隔壁校里的学生。
被唤千户的男子并未应声,只伸手接过火把。
月光稀薄,直到此刻,贺之漾才看清男人的面色,眼眸冷厉如刀,俊朗倨傲的眉眼在火光跃动下满溢戾气,虽还是少年,已让人感到颤栗的压迫。
锦衣卫在月光之下换踏着马蹄,小小的院子在马蹄声中摇摇欲坠。
他们策马缓缓逼近,贺之漾手心出汗,猛然生出群狼环伺之感,双腿忍不住往后撤,却猛然想起对方的人还未开口说一个字。
来锦衣卫借宿?乔岳终于开口,锐利的眸子牢牢锁在几人身上,声音如裹挟寒风:可敢安寝?
骑在马背上的众人哄然而笑。
贺之漾在笑声中缓了心神,陡然生出一股怒气,锦衣卫抢了他们的房舍,还敢一脸嚣张的质问他?
看到这个牌子了么?贺之漾抬手,冷冷出示:这是我们国子监的房舍!睡在自己校里,有什么不敢安寝的?!
他平常根本不屑和人理论,今夜却隐隐察觉对面的人戾气甚重,难免想要用兵不血刃的夺回自己的校舍。
乔岳身畔的庞瑛早已不耐烦,一勒马缰沉声道:隔壁国子监的?这校舍已是我们锦衣官校的了,识相的赶紧滚!
马蹄踏着月色,乔岳端坐在马背上,一语未发,双眸微眯,如俯视蝼蚁。
贺之漾咬着牙,冷冷定在原地,恨不能徒手把那高高在上的人掀翻马背。
他向来对压过自己风头的人厌恶,对今夜这位嚣张跋扈的锦衣卫之子,只能用深恶痛绝四个字形容。
大半夜骑着马,弄这么大阵势来学校,不就是来显摆么?
呵呵,真他妈不干人事。
误会误会,乔千户,您多见谅。一声赔笑打破了夜色中的僵持,锦衣卫中有一人匆忙下了马背,
走到贺之漾身边瞧了瞧,笑道:这位是任安伯的小公子,他哥哥还曾和您打过交道,千户您知晓的?
第4章 为民除害 别看乔千户他们几个年纪不大
任安伯?乔岳在马背上欠欠上身,语调缓慢,透出傲慢:若他这个当爹的没教儿子规矩,锦衣卫不介意替他教子。
周遭的锦衣卫又爆出哄笑。
贺之漾眼睛都红了,登时想冲上去打人。
不干人事也就算了,他妈的连人话也不会说。
是误会,是误会。下马那人拼命拉住挣扎的贺之漾,赔笑道:小少爷娇养在家里,没没见过世面,千户您何必计较?要是因误会闹出不痛快,也有违国子监和锦衣卫交好的圣意!
皇帝费尽心机把锦衣卫从虎踞关调回来,还不是想要两方从少年时常来常往,免得在朝堂上分庭抗礼,分外眼红。
要是让陛下知道第一次见面就发生冲突,国子监和锦衣卫都讨不到好。
也许是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也许是本就不打算难为,乔岳微抬下巴,示意放行。
庞瑛立刻冷道:让他滚!
明明是嚣张跋扈的话,从锦衣卫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恩赐一般。
贺之漾忍不住气,正想出言嘲讽,猛然被霍尧从身后一把堵住了嘴。
贺之漾:我!!!
那人看锦衣卫缓和了神色,忙去推贺之漾:小爷,你们走错门了,还不快回国子监?又低声劝道:这些人绝非善类,和你之前的同窗不一样,快走,别给家里惹事
乔岳的眉眼浸在夜色的阴影里,不再开口,只冷冷旁观。
懂点事儿。那人不由分说往外推搡贺之漾:走!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
贺之漾几乎是被冯境霍尧劫持出去的。
一出门,贺之漾忍不住要骂人:你他妈不去对骂,捂我嘴干嘛?
还骂呢?霍尧看贺之漾的眼神像盯着弱智儿童:没看到方才那人有杀意了,我察觉他身上有血腥味,他手上肯定沾过不少血,别硬来。
不比尧哥您有个好鼻子。贺之漾骂骂咧咧:我他妈就闻到了股欠揍味儿。
有点可怕。冯境也察觉到了危险:你说他要是杀了我们,扔到那菜畖里当肥料,有谁会晓得?
三人乘着月色悄悄潜伏回国子监,默契的不再提起今夜的不体面。
漾哥。今日算学课刚结束,冯境嘿嘿的笑了几声凑上来:今儿个放了课,一起去喝点酒?
贺之漾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去吧去吧。冯境锲而不舍:我能看出来,你最近挺想借酒消愁。
贺之漾抬眸冷哼:那你就看不出我最近挺想削人!?
冯境耸耸肩,委委屈屈一秒闭嘴。
李冀低头看书,强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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