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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之后,因着新婚,玉檀特意拿了一身嫣红色的软绸寝衣帮悠然换上。又拿大毛巾帮悠然将头发擦的半干。

悠然看看屋里的大座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代,这就已经是很晚的时间了。于是悠然便对着玉檀和柳叶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去睡去吧。这两天你们也都辛苦了,加上甘松、和罗两个,每人自己领一个朱红色的荷包,玉檀你自己记上。”早前准备见面礼的时候,悠然特意让她们将荷包用颜色区分开来。朱红色的荷包是悠然预备着给亲戚家孩子的见面礼,里面装的是两枚精致的金锞子,每个大约有两钱重。

这份赏赐不可谓不厚重了,两人行礼谢过悠然方告退着下去了。

悠然摸摸自己的头发,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这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呢。只能叹了口气,见沈泽没有回来,便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今天这日子能放在书架上的也就《道德经》一类的。悠然虽对这书不怎么感兴趣,但此时实在是有些无聊,便伸手取下翻了起来。就当是复习功课了。

没一会,沈泽洗完澡换了衣服回来后,就看到了一幅美人夜读图。

悠然见沈泽回来了,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心里还算镇定。毕竟前世她虽然一直未婚,但是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只是该矜持的时候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沈泽见她的头发还有些湿,体贴的说道:“还不算太晚,咱们两个坐着说说话吧。”悠然依言坐下,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相顾无言。后来也不知道谁开的头,就那样聊开了。

沈泽讲了他在边关时候遇到的一些经历,既有危急时刻也有趣闻笑谈,悠然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时不时的插上几句。没觉得怎么着呢,时针又转了一圈。

此时,月上中天夜凉如水,沈泽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玻璃窗外的月亮,说道:“今夜的月亮虽然不若仲秋之圆,但是在我心中,这却是最美的月光。”

哎呦喂,这是,又被撩了吗?

然后内室的帐幔都被放了下来,遮住了满屋的旖旎春光。

第二天一早,夫妻两人虽然前夜睡得很晚,但还是早早的就起来了。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沈泽唤人抬了热水进来,两人洗漱了。甘松过来,帮着悠然将发髻挽了起来。悠然被昨日那一脑袋的首饰压的脖子都有些酸了,因此特意挑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凤钗戴在头上,又戴了一对小发钗和一只压鬓就罢了,手上戴了一对翡翠圆镯。

悠然自己刚画好眉毛,沈泽便走了过来笑道:“我来晚了,原想着效仿张敞一回来着,夫人竟然这样手快!”

悠然莞尔一笑:“今日事忙,就不折腾了,你要愿意,以后就天天给我画眉,我也不嫌的,可别画不了两日就厌烦了。”

沈泽笑笑:“为夫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悠然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向来是一个看着和软但是内心极其坚定的人,不是几句花言巧语可以哄了的。再说,男人的心,向来易变。便是此时是真心实意,待得日后又会如何呢

她自然也羡慕《白头吟》里的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写了这首诗的卓文君不也曾遭遇了婚变吗?当初司马相如求娶卓文君的时候,谈响那曲《凤求凰》的时候想来也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后来,不也曾中途变心过吗?

悠然知道自己不是卓文君,做不到像她那样去想方设法挽回并原谅那个出轨的男人。此时此刻,她只能说,你对我有多好,我就回报你多少。我会尽全力做好一个妻子应有的本分,但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恰好这时,婆子送了早膳过来,沈家以前只有沈泽一个主子,后来加了个沈汐也没在家呆几天,因此早膳一向是花样少数量大。

悠然看着眼前的一蛊寻常的粳米粥,还有一碟花卷、一碟包子,并两样小咸菜。这未免也有些太简单了吧?倒不是悠然嫌弃花样少,只是这些饭菜一看做的就不是很精心。粳米粥里连点子米油都没有,喝一口米芯都还是硬的。她以前就算是做丫鬟的时候喝的粥也比这个强啊,最起码那粥都是熬熟了的。如今这个,也太应付了吧?

虽然心里腹诽,但是悠然面上如常,就着米汤和小咸菜吃了一个花卷便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孙婆子

沈泽见她吃的不多,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悠然看他也吃好了,便问:“你每日早膳就吃这些东西吗?”

沈泽点点头:“对啊,厨娘的手艺不怎么好,这家里以前就我一个人,就这样习惯了。你若是觉得不合适就换了吧,横竖这家以后就是你做主。”

悠然拿勺子舀起一勺米饭给他看:“手艺不好倒在其次,只是你看,连最简单的粳米粥都没煮熟,这就不是单纯的手艺问题了。我倒是第一次见下人敢给主子吃这样的饭食的,难不成你没觉得米粒有些硬吗?”

沈泽笑着摇摇头:“以前还讲究一些,自从边关回来之后,觉得顿顿有热饭吃就不错了,也没觉得这粥有什么不好的。既然你吃不惯,那就把厨娘给换了吧。上次我就想换她来着,只是好几个人求情,便饶了她一次,没想到这次她又这样。”说着便唤过松墨来让她去告诉管家将那厨娘给换掉,晚饭的时候一定要吃到可口、精致的饭食。

接着下人过来收拾了桌子,两人换了出门的大衣裳,先去了前院。沈泽将家里的一个老管家和两三个管几个婆子都唤过来拜见了悠然。悠然笑着受了礼,让玉檀拿出荷包来一一赏给众人不提。

然后两人便去前院的一个跨院祭拜了沈泽父母的牌位,方坐上马车往国公府行去。

厨房里面,此时正是哀嚎一片,原先的厨娘孙婆子嚎啕大哭,坐在地上死活不肯离开,众人软硬兼施,可她就是不听。正在这片的管事一筹莫展的时候,管家走了过来,他看到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孙婆子说:“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麻利的收拾好了给我滚出府去。若不然,待大爷回来亲自处置起来,可就不会仅仅是赶出去了。莫非你忘了今年上半年的那个陈妈妈了?”

听了这话,众人禁不住一阵哆嗦。当初那个陈妈妈被沈泽查出来偷盗大姑娘的首饰和府里的财物,被大爷知道以后,直接打了个半死,然后合家都卖到盐矿里去了。那个陈妈妈可是故去的太太的陪嫁呢,大爷都一点情面也不讲。当时的厨娘就是这个陈妈妈的儿媳妇,事发后一并被卖了。要不然要不会让孙婆子来当厨娘。

孙婆子的丈夫前些年得了急症死了,沈家众人见她孤儿寡母的平日里都多有照应。谁知道时间长了,竟然养成了她蛮横无理的性子。

管家肯让她做这个油水颇丰的厨娘,也是念着她死去的男人和自己有些亲戚关系的份上。只是这人行事忒没有规矩,饭食做的一般就罢了,还整日里克扣大家的饭食。如今连主子的吃食都应付起来了,可不是自找死路。便是再可怜早逝的表弟,管家也不会任由这么个人留在这里败坏自己的名声。

孙婆子见管家提到了陈妈妈,心里终归是畏惧了起来,她虽然是个滚刀肉,可是也有惧怕的东西。如今见大势已去,只好讪讪的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自己家了。好在这些日子,趁着府里有婚宴,她从中捞了不少的油水,这下子可以给儿子娶个标志的儿媳妇了。

只是还没等她做完春秋大梦呢,家门就被人给踹开了。她这些日子从厨房顺走的海味、木炭、上等的御田胭脂米等等都被搜得干干净净。

孙婆子倒是想闹呢,只是嘴巴一早就被人给堵上了,胳膊也被绑了起来,两个彪形大汉死死地按住她。孙婆子一看,这些人虽然没有穿军装,但是很明显是军队里的人,而且肯定是见过血的。不然不会有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看死人一样的。孙婆子打了一个寒噤,看到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儿子,再不敢挣扎。

待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搜完了,管家踱着步走了进来,看着她说:“我嘱咐过你多少回了,让你悠着点,可你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往自己家划拉,怎么忘了咱家大爷如今是干什么的?陈妈妈才走了多久,你怎么就一点记性也没有呢?我在大爷面前给你求情了许久,看在你死去的男人和公婆的面子上,大爷答应给你们一条生路。他在通州那边的庄子上,还缺一个厨娘和一个杂役,你们娘俩可愿意过去?”

听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孙婆子连忙点头。于是在这群人的注视下,孙婆子和儿子草草的收拾了自己的贴身细软,连夜跟着前来贺喜的通州管事们走了。

两人到了国公府的时候,只见国公府的会客厅里已经是乌压压的一屋子人。因着都是至亲,倒没分什么男女。

好在国公府的众人悠然都是熟识的,还有一些依傍国公府而居的族人悠然也都认识。只是时间不同,以前与这些人是云泥之别,如今却是平辈而交了。甚至,因着沈泽的官职,悠然竟比这些人的身份都要高些。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一一拜见之后,悠然这边送上自己的心意,或是一双鞋子或是一副抹额又或是一对荷包,东西视对方与自家远近辈分而定。众人也纷纷给了见面礼,因着沈泽的面子,这见面礼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中午在国公府用了一餐饭,因着有些族人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回乡了,也算是给这些人践行。

这些日子忙碌下来,大家都免不了有些劳累。因此饭后,倒是早早的就散了。

两人回到家中以后,正好遇到沈泽的一个友过来拜访,悠然便自己回了院子。正好借这个功夫理理自己的嫁妆。

这家里如今只有她们三个主子,夫妻两个的正房自然是家里最大的院子。当中有五间正房,又有东西厢房各两间,四面皆有回廊连通。院子南边还有一个角门通着一个小跨院,里面有两间花厅和两间倒座房。

悠然派人将西厢房收拾了出来,当做库房。又让人把跨院的花厅收拾出来,从自己的嫁妆箱子里找出帐褥来铺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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