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秋燥,花园里还有知了声,沈嫣看着这一群姹紫嫣红,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声音颇淡:“起来吧。”
人扶人,起来之后场面顷刻安静了许多,沈贵人偷偷朝沈嫣看了眼,眼底藏着抹得意,齐贵人脸色微白,紧咬着嘴唇。
沈嫣看向安嫔:“是你派人去永和宫的,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嫔恭恭敬敬福了下身:“是。”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齐贵人和安嫔在御花园内散步,遇到沈贵人后,沈贵人向齐贵人借她头上的簪子来看。
摘下来后沈贵人又心生了喜欢,就向齐贵人讨要此簪子,齐贵人自然不肯,两个人就起了争执,抢夺间一松手,簪子掉到了地上还被沈贵人踩了一脚,之后推搡间沈贵人失手打了齐贵人几下。
沈嫣到的时候她们已经被人劝开了,但依旧在争吵。
安嫔的话说的算轻了,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沈贵人那架势,又怎么会是“失手”打人,明摆着是故意的,仗着自己是沈家人,和皇后娘娘同族,平日里就嚣张的很,没少和人起争执,这回直接野蛮抢东西了。
同一个宫的多少都会避着她一些,换做平日里,同为贵人,一根簪子的事,齐贵人也会让着点,但这簪子是皇上赏赐的,她视若珍宝,怎么肯给。
如今这簪子又被沈贵人一脚给踩坏了,自然是要争论个明白。
沈嫣看向齐贵人,脖子上还有沈贵人抓过的红印子,红着眼眶,头发也有些乱,反观沈贵人,虽是低着头却不见半分歉意,尤其是在沈嫣来了之后,无形中更涨了气势。
木槿将折断的簪子递了上来,好好的金线簪花被踩扁不说,底下衔接的地方都断裂了,整根簪子弯了几度,送去修也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看来入宫的时候都没学好规矩。”
沈嫣话音刚落,齐贵人跪了下来,声音微颤:“妾知错,不该在御花园内和沈贵人吵闹失了体统,但求皇后娘娘为妾做主。”
沈贵人飞快朝她扫了眼,垂下头去,那眼神明显是不屑的。
将这些看在眼里,沈嫣未有所动,缓和了语气:“你想本宫怎么为你做主。”
安嫔在一旁看的心急,可别说错什么话才好,皇后娘娘这么问,不就是要让齐贵人退一步。
齐贵人焉能不知这道理,但她不甘心,凭什么她沈贵人能仗势欺人,分明是她故意将簪子踩坏的,想到此,她咬了咬牙:“不是妾有意如此,实在是因为这簪子是皇上所赐,妾也不便再赠予她,沈贵人先前知道还刻意为难,求娘娘为妾做主。”
“簪子已经坏了,再修也无济于事,既然是沈贵人踩坏的,就让她照价赔你。”沈嫣转头,木槿拿着簪子估算了个价格,“这样的簪子在珍宝楼中可卖五十两,出自巧匠之手的,可以卖到七八十两。”
齐贵人脸色一白,沈贵人越发得意,正要开口,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变了脸色。
“不过既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可一概而论,本该是无价之物,今日既然要赔,折中一下,就赔个一千两算了。”
珍宝楼中值五十两,放到普通的首饰铺子里,能卖上三十两已经是不错了,现在要她赔一千两!
“皇后娘娘,我……”沈贵人抬起头忙要解释,对上沈嫣的视线,一阵发虚,不自觉声音小了下去,垂着头,眼底满是不情愿。
齐贵人还愣着,起初听到七八十两时整个人都懵了,之后听到一千两,更懵了。
站在她身边的安嫔低声提醒:“齐贵人。”
齐贵人反应过来忙道谢:“妾谢皇后娘娘做主。”
“既然你知道失了体统,从明日起一个月,你们二人就留在福熙宫内学规矩,本宫会派司教所的嬷嬷过去,沈贵人动手在先,再罚两个月俸例,至于这一千两银子,七日之内,沈贵人须赔给齐贵人。”
“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我不是故意踩断簪子的!”
几乎是同时响起,齐贵人跪在地上道了谢,沈贵人却仰着头,脸涨的通红,眼神闪烁着,分明流露着不满。
红莺呵斥道:“放肆!”
沈嫣垂了下眼眸,再抬头时,脸上多了几抹笑意,看起来是随和极了,面对沈贵人的顶撞也不生气,只问她:“沈贵人的意思是,皇上赏赐的簪子,不值一千两?”
沈贵人顶撞过那句后心里就后悔了,再听皇后这么说,她也不蠢,忙跪下来解释:“妾不是这个意思,妾只是觉得,这簪子……”
沈嫣笑意骤敛,打断了她的话,“那就是了。”
沈贵人顿时脸色青白,目送沈嫣离开,袖下的拳头紧握着,尽是不甘。
皇后离开了,花园内气氛松了许多,一贯热心肠的安嫔走过去要扶沈贵人起来,沈贵人直接甩手推开了她,沉着脸斥道:“不用你假惺惺。”
“哎。”安嫔还想说什么,齐贵人拉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等沈贵人走远了之后,齐贵人才低声问:“安姐姐,皇后娘娘适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皇后娘娘都开口了,岂会是假的,这一千两沈贵人肯定得赔给你。”安嫔刚才是为她捏了一把汗,“皇后娘娘素来不爱管事,我原本以为她不会过来,今日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你的运气。”
齐贵人不是阜阳城人氏,只知道皇后娘娘喜静,遇着什么事都是波澜不惊的,平日里她不用去永和宫请安,今日才是第三次见到皇后娘娘,看着也没安嫔口中那般难相处,遂有些奇怪:“你们怎么都怕皇后娘娘。”
安嫔拍了拍她肩膀,也没有多说:“娘娘的脾气,捉摸不透。”今日要不是因为沈贵人,安嫔也不会派人去永和宫请人,往常这样的事多是禀报到华阳宫贵妃娘娘那儿的。
……
天色微暗时,乾清宫内,案上堆满了奏折公文,坐在案前的男子原还在忧心北岭旱灾的事,听了一旁公公的话之后,眉头舒展了些,俊冷的脸上渐染了些笑意,声音微沉:“她真的这么说?”
李福公公笑着点头,随后请示:“皇上,您看今晚去哪一宫?”
纪凛放下奏折:“摆驾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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