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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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娘亲商量半天,决定从两方面答谢仙医。一是将府中名贵的药材全都呈给大仙,二是诚恳写一封感谢信赠回去。

不管礼轻礼重,一定要双手捧上国公府的诚心。

祝久辞翻着信笺典制,细细按照最高礼规给仙医誊写着信,刚刚写了半页,思绪有些中断,鼻尖隐约闻到清幽的香气。

他叹口气放下毛笔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梁昭歌又蹭过来了。

昭歌祝久辞有些头疼。

梁昭歌盈盈走上前,贴着祝久辞肩膀站着,拿自己软弱腰肢去蹭他身子。

祝久辞被那人晃得怕了,抬手告饶。

不写了,不写了。昭歌且说要做什么?

梁昭歌笑起来,转身冲着后面道,阿念过来。

祝久辞顺着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阿念不知何时进了书房,手中还捧着一个红木托盘。

托盘上瓶瓶罐罐放了不少东西,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他小心将托盘放到书桌上,再细心将祝久辞面前的书卷都拿走,桌面腾得一干二净。

阿念抬眼瞧祝久辞,不一会儿圆圆眼眸中噙出泪水,当真许久没见到他的小主子了。

这些日子似乎都瘦了不少!

刚看了两眼,眼前被华丽的衣绸挡住。面前的背影头也没回道:辛苦,小阿念先出去吧。

阿念泪目,鼓着包子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祝久辞看着小小人儿出去,正要问话,梁昭歌噼里啪啦把他想问的都答了。

阿念的梦行症早就好了。

上次回府又复发,便又回去治疗了许久。

最近才刚回府上,小久别担心了。

祝久辞放下心收回目光,仔细瞧着桌上这一盘瓶瓶罐罐发愁。

这又是何物啊?

梁昭歌眯着眼睛笑起来,抬脚勾来一把圈椅挨着祝久辞坐下来。

小久帮我抬抬手。

祝久辞小心托起他的手臂,然后呢?

放小久膝上。

祝久辞瞪他一眼,还是照着做了。

今日他穿了一身锦白衣,梁昭歌的双手放在白缎上,竟是比绸缎还白一些。

感受到膝盖上轻轻浅浅的重量,他听见梁昭歌在他耳边道,想染甲。

啊?祝久辞惊讶。

连忙伸手将桌案上的瓶瓶罐罐打开,果不其然发现一个小罐子中放着几叶凤仙花的枝茎,另有小罐子装了细细的涅石粉,掀开薄纱,放着油绿的软叶、丝线和小剪刀,工具一应俱全。

祝久辞一时震惊,梁昭歌平日里不学好,竟学宫中妃嫔染蔻丹。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染甲了?

染了好看。

梁昭歌委屈,低头看他自己的双手。

一双手虽纤纤如玉,可是静静摆放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确实失了生机。

祝久辞无奈拿起小瓷罐,答应那人无理的要求 。

小心将涅石粉和凤仙花枝茎放到一起,拿小玉锤子捣出汁液。猩红的汁液染在白瓷底上,三两滴溅到白壁上,顺着滑下去,留下几道红痕。

梁昭歌也探着身子瞧,转而亮着一双眸子晃他。

好看吧?

祝久辞哼一声,捏起几根绒兔毛,搓成小片,轻轻从罐底沾一点凤仙汁,雪白的绒兔毛霎时变得鲜红,除了祝久辞指间捏的那一点尾部还残留雪白,余下绒毛鲜红如血,尾尖往下滴着汁液。

梁昭歌等得无聊,冲着那人耳畔轻轻吹一口气。

祝久辞手一抖,鲜红的凤仙汁落到他自己雪白的锦袍上,一瞬间向旁边晕染开,炸染出三两朵艳花。

昭歌!

我错了。美人嗫喏。

祝久辞忍着气,顾不得心疼自己新换的锦袍,仔细将蘸了汁水的绒兔毛放到美人指甲上,用银镊将毛边儿弯折上去,尽量不碰到指甲外的肌肤。

确保凤仙汁充分粘到指甲上,再拿油绿的软叶将指甲与软毛一同包住,拿细线细细缠绕几圈。

祝久辞轻轻捏着他指尖,似是由于血液尚不通畅,梁昭歌指尖十分冰凉。

松紧如何?祝久辞一圈圈缠着细线,生怕把那人的手勒到。

美人哼唧。

说人话。

哼唧。

祝久辞:就当是刚刚好吧。

慢慢悠悠将十个指尖缠完,已经过了大半日。

天色渐渐暗下来,仆从又来苑中点灯了。

祝久辞侧头看一眼书房角落小山一样没完成的事务,再瞧瞧外边灰暗的天色,郁闷不已。

罪魁祸首在一旁瞧着自己十个油绿绿的指头欣喜。

祝久辞没好气地哼一声。

本是纤纤玉手,现在七零八落缠着十个油叶,着实有些可笑,奈何那人却美滋滋瞧着,仿若美的不行。

祝久辞伸个懒腰,敲敲自己有些酸痛的脖颈,今日的公务算是完不成了,不过自己不好受,也不能让那人逍遥法外。

背着手站起身,挡在美人椅子面前,俯视梁昭歌。

该泡药了。祝久辞背后亮着烛火,他的影子映到美人身上,挡下一片魔鬼的阴影。

美人果然蔫了。

草药的药方早已交给府中侍从,按时按点就会有仆从抱着药罐来。

祝久辞还在这边吓唬着美人,已有仆从轻轻敲门,阿念跟在仆从后面抱着药罐进来。

梁昭歌虚弱瞥一眼,认命。

泡药疏通经络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准备工序也繁琐,尚不能坐在书房的硬椅子里边进行。

祝久辞牵着梁昭歌去了书房偏室的美人榻。

轻轻扶着那人躺下,将药罐摆到小矮凳上。

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虽然方才那人着实过分,祝久辞此时却也忍不住安慰。

梁昭歌点点头,认命地顺从他扶着自己双手浸到药罐中。

纤指刚触到浓稠的药浆,梁昭歌蹙眉。

祝久辞在一旁看着,纵使着急也并不能帮到什么。

只能一点点瞧着美人的脸色从正常转向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最后他浑身颤抖。

想想也能知道,血液冲破桎梏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祝久辞总让他不要忍着,可梁昭歌只是垂着眸,紧紧抿着嘴唇。

他先前以为梁昭歌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唤出苦来,曾有几次想要单独留下他浸药,谁知梁昭歌情绪分外激烈,差点将药罐打翻了去,从此以后祝久辞便不敢留着他一人了。

昭歌?祝久辞轻轻唤他,梁昭歌躺在榻上已有一刻钟没有动了。

梁昭歌蹙着眉,没有应声。

祝久辞有些担心轻轻扶住他肩膀,梁昭歌微微一颤。

一滴汗落下去砸在锦绸上,眨眼间渗入上好的绸缎,晕出一片阴影。

脸色已疼得青白,却一声都不肯哼出来。

说来也奇,梁昭歌该落泪的时候不落泪,不该柔弱的时候泪珠子却像断了线一样。

浸药水疏通经络这般疼痛的事情,梁昭歌从始至终一滴泪都没有落。反倒是平日里祝久辞不搭理他了,梁昭歌的眼泪吧嗒能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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