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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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扬扬,软氅愈来愈重,终于隐约看见人影。

来人了!祝久辞说完便后悔,来不及拉着梁昭歌一起趴下藏住身形,只听得庭院一阵中气十足的怒吼。

祝晏宁你给我下来!

槐树抖了三抖,白雪扑朔朔落下来。

祝久辞欲哭无泪,爹

别叫我爹!眼中还有我这个爹吗!

瞧瞧你整日都做了什么!

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你自己上房揭瓦也就算了,还拽着人家琴先生!

先生身体不好你不晓得?

滚下来!

祝久辞听得害怕,国公爷说一不二,让他滚下来说不准还真要滚下来,正想着如何安全无虞地滚下去,发现平檐下已经有仆从搭了木梯。

喜极而泣!

满怀感恩之心,颤着双腿爬下去,刚落到平地一转头,他好像把梁昭歌落在房顶了。

连忙再要爬回去,被国公爷一把揪住领子拎起来。

还没玩够!

不是!昭歌他祝久辞在空中乱晃四只爪子解释。

琴先生的名讳是你叫的!

我我我!琴先生还在上面!祝久辞总算把冻僵的舌头捋直了。

国公爷气得头痛,祝家为北虢国戎马四代,端的是公正严明,待士兵如兄弟手足,绝不厚此薄彼。

祝久辞倒好,将贪得无厌自私自利体现得淋漓尽致,从礼让木梯这一件小事就能看出来,祝家小儿岂止是不尊师重道,简直是人格大大出了问题。

滚上去!

祝久辞双脚落了地,埋着头灰溜溜往木梯处去。

砰,撞进冷香怀抱。

被软臂一揽,整个人被藏到了那人身后,国公爷的身影遮住不见。

祝久辞抬头望见美人纤纤背影,只听得那人温声道,方才落了两个小东西去寻,便让小公爷先下来了。

国公爷怒气暂消,隔着人把祝久辞喊出来,还不过来道谢,自己丢三落四的,还让琴先生帮你担着!

祝久辞有些心奇,自己似乎也没落下什么东西,扒着梁昭歌手臂探头一看,美人怀中抱着两个小雪人。

不是我落下的。祝久辞嘟囔。

国公爷震怒,丑成这副鬼样子还能是琴先生的?

祝久辞吃了哑巴亏,闷声跟着梁昭歌回去。

进了屋子,阵阵暖意裹挟身子,冻僵的头脑终于清明,国公爷来西苑定是有什么要事告知,不然不会平白无故来寻他,祝久辞又慌忙跑出去。

国公爷云淡风轻。

萧岑回来了,放下一包物什又走了。

这还了得!祝久辞拔腿就跑,三步之后被国公爷轻而易举揪回来丢进屋子里,关门。

梁昭歌把人接住按在椅子里,盈盈端来一盆雪,也不管椅子上的人心飞到哪里去了,认真拿细雪搓他手臂手背还有脸颊。

吼了,吼了!搓烫了!祝久辞被梁昭歌揉着脸,口齿不清地挣扎。

梁昭歌也不答话,慢慢悠悠又捧起一把雪,吧唧糊在脸上。

不好生对待是要长冻疮的,来年开春了小公爷怕是要受罪。

祝久辞胡乱伸爪子挣扎,昭歌自己还没擦雪呐!

我不怕。

为啥啊!祝久辞被揉作一团有些崩溃。

因为长梁昭歌突然止住,仔仔细细搓着雪,似是刚才什么也没说。

祝久辞惶然看向他,后者却垂着眸子不让他看。

昭歌方才说什么?

长过冻疮?

不记得了。梁昭歌说。

骗人。祝久辞担忧,一时没忍住用那人曾许过的诺言逼他。

梁昭歌摇头。

自是没有骗他,陈年旧事早忘到九霄云外,若不是今日偶然碰到,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那年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受尽冷眼,第一个冬日总是要受冻的。

红坊里面叫做立规矩。

京中官话叫做下马威。

好了小公爷,玩儿去吧。梁昭歌垂下手盈盈向后一步。

祝久辞张了张口,又恍然把话咽下去。自己当真是被冰雪冻傻了头脑,他刚才在做什么,揭人伤疤吗!

悔意瞬间攥住心头,祝久辞慌忙上前牵住人衣袖。

昭歌对不起,我没有他被人拿软氅裹住身子推出去,房门轻轻合上。

梁昭歌从窗隙看着锦衣小人走出院落,垂下眸子转身背抵木门。

受过的伤害他确实毫不在意,说出来也没什么,只是不想让那人担心罢了。这件小事旋即被梁昭歌遗忘,没留下半分痕迹,倒是方才国公爷的话盘旋心头扰得他难受。

萧岑回来了。

想到方才某人又那般心不在焉,梁昭歌突然有点后悔把人放出去,连忙打开门,凉风顿时涌进来将他吹得清明,苦笑一声把门合上。

如今把人推出去,此刻在心底泛酸又有什么用。

那人到底在京城驰骋多年,狐朋狗友一大堆,他总不能把人关在房中一辈子不许见人。

叹口气将房门落了锁,让自己死心。

转回美人椅里呆坐半晌,苑中厚雪压断枝杈啪嗒一声响,他才恍然想起来没给自己擦雪,可惜盆中残雪已化了一半,他懒得出去打一盆来,便软软赖进美人椅里,曲起长腿环住膝盖,猫儿一样藏起来。

不知一人呆了多久,手背有些发烫,又惶然意识到如果冻疮复发那人定要担心,又连忙坐起身,捧了残雪擦起来。

不过此番远没有给那人那般细心,三两下揉完,当真应付差事。

祝久辞这厢满脑子浆糊走出西苑,一边后悔自己言行,一边又担忧梁昭歌是否会多心。再者萧岑回来的消息压在心头,亦是一番难事。想来想去终是昭歌这边毫无头绪,不若先放一放,等处理完萧岑那档子事再回来好好安抚美人。

赶到前院会客堂,国公夫人背着手站在中央,难得面容严肃,没有一口一个乖孩儿叫他,沉着脸挥手让他上前。

几案上放着一个硕大的木箱,雪水化了一滩,箱角沾了不少污泥,当真不知有多匆忙。远处干净的地方放了一封信。

祝久辞拆开读了两行,双手竟颤抖起来,抬眼看一下木箱,又慌忙重新读那封信,眼泪突然落下来。

国公夫人瞧见吓了一跳,短暂的端庄严肃过眼云烟,三两步蹦上前呼噜祝久辞脑袋。

哭什么,人就在京城,等见着面再哭呗。

祝久辞还是止不住哭,刚开始还忍着,到了后来直接放声大哭起来。会客堂本是同祠堂一样是国公府最严肃的地方,国公夫人却允着他站在先皇御赐的匾额下面号啕大哭。

哭声许久没止住,转而开始抽噎。祝久辞泪眼朦胧伸长手臂小心举着信纸,生怕自己眼泪落在上面,锦袖揉过眼睛,立即又落下泪来,他抽着鼻子抬手指指木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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