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节(1 / 2)
那时候的朝夕只有八岁,才八岁洛舜华便注意到了她,而往后四年,朝夕年岁越来越大,眼看着到了豆蔻之年,就在这个时候,好端端的却杀出了一个赵国公子,刚刚十二岁的朝夕被赵弋看中,连国书也不用便将其从淮阴侯府带了走,而后便又有了另外一段少年美人的故事,商玦呼吸微窒,不管是淮阴侯府的八年还是赵国的四年,他都不敢深想。
喉头仿佛被一块棱角分明的硬铁梗着,想说话,动了动却只有疼,他握着朝夕的手越发用力,直到朝夕觉得疼了轻“嘶”一口,他松开手来,忽然转身将朝夕揽到了怀中来,两人中间本还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这一揽,她便整个人都被他罩在了怀中。
朝夕的额头贴着他下颌,因为如此便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只感觉到他极其压抑的呼吸,眉头微抬,朝夕眨了眨眼淡了眼底的寒光,如今的淮阴侯府已经万劫不复,洛舜华是她亲眼看着死去并且挫骨扬灰尸骨不存,而其他人,又有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她的这些余怒,不过是因为没有寻到朝暮的蛛丝马迹罢了。
商玦抱着朝夕,朝夕起初毫无防备之下身子还是紧绷着的,这会儿见商玦有些异常她反而镇定下来,别的不说,他怀中一片暖然,被他抱着仿佛依偎着个人形大火炉,朝夕眼底闪过两分犹豫,终究是未曾挣扎出去,只是她也未换姿势,背脊还是发着僵。
“大概便是这般,哥哥只向我吐露过侯府不能再待下去的意思,却从未说过何时要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时候的我孤立无援,失去了最好找他的时机,后来的这么多年,再去找的时候也不过是大海捞针难寻到踪迹,直到我在赵国发现有人帮我。”
她语声趋于平淡,说至最后更是没什么情绪,室内忽然一片静默,外面的雨声风声一下子清晰起来,听着外面的风雨,便又觉得室内暖账温被分外安然,而过了半晌朝夕才听到商玦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去,仿佛有什么深重的情绪被他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商玦一个字都没说,可他这片刻压抑的沉默却让朝夕愣了愣,他这样的人,任何时候都应该谈笑风生从容不迫,哪怕是天塌了他也会闲庭信步一般的再将塌下来的天补回去,而她说的这些艰危凄瑟的往事,却能让他如此沉郁甚至是……悲伤?
朝夕不知道怎么就从商玦身上感受到了悲伤这个词,要知道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今日死的人,她看着没多大感觉,哪怕是凤晔被差点烧死,那般可怜兮兮的躺着,她至多也只是两声叹息弹了一首不全的曲子,悲伤?她有多久不曾悲伤过了?
这般想着,朝夕忽然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去看他的表情,这一看,果然看到商玦眼底一抹不同以往的沉郁的黑,她忽然挣扎出来看着他显然让他有些意外,因为如此,那情绪更是一览无余,一瞬之后他才收整了表情,“如此说来当年也没有任何线索留下,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不来见你,那我们眼下只有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波澜不惊的垂眸拂了拂她肩上的乱发,“你若怀疑,那我们便等着凤念芷的死,可是我想,若真的是他,他既然能在蜀王宫出手,便离见你不远了。”
“不远了”几字让朝夕眼底微亮,仿佛自己的期望得到了肯定和满足的孩子一般,她甚至忍不住睁大了眸子唇角微弯,商玦看的眼底一柔,一把将她拉回了锦被之中。
朝夕被拉回被窝,自然没看到商玦的眼神又是一暗,他忽然有些后悔问她当年的事,只叹了口气道,“已许久没有为你驱寒了,你白日落水受了寒,不如就今夜?”
朝夕本不拿自己身上的寒症当回事,可是听商玦的话她却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要拒绝,便是这犹豫的刹那,商玦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下一刻,源源不断的内息已从她脉门涌了进来,仿佛跌入了温暖的云絮之中,朝夕的四肢百骸都在被温烫的水淬洗。
“你服下过混元丹,我不知你内息在何处,可你既然说自己内力不佳,我便予你三成功力,有些内力护身,免得你往后随随便便就受寒症之苦……”
混元丹是掩藏自己内家功夫的,朝夕如此自然也是为了自保,可若朝夕内力极高便也罢了,偏生她只会用寒蝉,而若有了商玦的三成内力,自然大为不同,可是……三成内力啊!朝夕听到商玦之语的时候眉头便是大皱,刚想说“不”她脉门之处便是一痛,下一刻,比最开始更为汹涌的内息便涌了进来,朝夕牙关一咬,他竟也不问她愿不愿意!
三成内力给她,商玦不但要内伤且会功力大减,这三年的内力再练十年都不一定能回来,她怎么能让他这般折损自己,然而商玦已经开始了,朝夕喊停却是没用的,朝夕心底有些恨恨,此人予她这般大的好处,她却是不好还了……有些恼怒,心底却更有些醺然的情绪在发酵,她正对这莫名情绪有些无措,忽然听到商玦闷哼了一声……
这动静吓得她一愣,连忙去看他发生了何事,这一看,顿时看到商玦嘴角处一出一丝鲜红,而商玦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为何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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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因杀而吻
“你……为何骗我?”
商玦唇角的鲜红刺目,而他也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朝夕眨了眨眼,却是答非所问,“你受伤了……”
商玦的武功深不可测,这在他仅有的几次和别人交手都看得出来,他给她功力,好端端的却怎么会受伤?朝夕盯着他唇角的鲜红,眉头一皱便要坐起身来。
内伤不可小觑,朝夕正要起身下床,手却被起身的商玦一把抓住,朝夕看着商玦,便见商玦因为痛苦微皱着眉头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那目光带着几分受伤几分疑惑,仿佛还在等她的回答,朝夕便又想到他刚才问的那几个字,朝夕微微狭眸,“我哪里骗你了?”
商玦唇角紧抿,看着朝夕的表情眼底的疑惑更重。
他一把捏住她手腕,又重新探入自己的内息,朝夕见此也有些疑惑不解,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用这般表情说她骗了他?难道是她体内状况有异?
见他即便受伤了也要继续使用内力她不禁又有些担忧。
“你受伤了,先别管其他的,我去给你找药。”
朝夕说完想起身,奈何商玦仍然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不仅如此,他的内息依旧涌进去,看样子,他竟然是要继续将他自己的内力给她,朝夕皱眉,不知道他这忽如其来的执念从何而来,内力输出越来越多,商玦额头上冒出了几许薄汗,就在朝夕忍不住想要制止他的时候,他忽然眉头一皱再忍不住的轻咳一下,同一时间,唇角涌出的腥红更多。
朝夕皱眉,“怎么了?可是我体内有什么异常?”
朝夕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却又不十分确定,只看到商玦唇角腥红越来越多。
她咬了咬牙,还是挥开商玦的手起身下了床,商玦坐在床上,只着了月白中衣的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朝夕身上,深谙晦涩,仿佛是在探寻她的什么破绽。
朝夕身上未带着药,此刻径直走出内室到了外间,外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片刻之后朝夕手中拿着个小小的玉瓶走了进来,那药瓶他见过,早前在淮阴楠叶山中遇险之时朝夕就给他用过,似乎保命护心的奇药,商玦眼底陈杂的情绪已经被他掩了下去,他轻咳一声摇了摇头,“不用了,并无大碍,药你还是先留着为好。”
朝夕已走到了商玦跟前,她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递到了商玦的面前,商玦看到那药丸却是转了头,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并没有服药的打算,朝夕见他如此眉头一皱,倾身上前,抬手握住他的下颌,一把将他的脸转了过来,商玦正挑眉,她却在他面颊上一捏,商玦不由得微微张唇,下一刻掌心便将药丸塞到了他嘴巴里。
朝夕将他下颌一合,他下意识便将药丸咽了下去。
一股子清香瞬间从喉咙蔓延开来,五脏六腑生疼的经脉得到慰藉,竟然一下子就不疼了,商玦看着朝夕苦笑一下,他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喂药,可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啊,朝夕丝毫不觉得她刚才那行云流水的强硬喂药有什么不对,喂完药又起身其拿过一方巾帕,走过来坐在窗沿递到了商玦跟前,商玦呆呆坐着,就是不去接。
朝夕蹙眉,只好抬手将他唇角的腥红擦去,只是她似乎并未做惯这些事情,那力度一下轻一下重的,只把商玦唇角擦的生疼,饶是如此,商玦眼底却生出两分笑意,见他竟然还能笑出来,朝夕重重的擦了最后一下收了手,“到底怎么了?可以说了?”
雪白的巾帕之上血色刺目,朝夕虽然语声冷硬,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将那巾帕握在掌心,随之眼底又浮起几分轻愁,好端端的,商玦在她的床上受了伤,这事怎么想怎么都有些奇怪,奈何商玦好像也十分震惊意外,半晌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夕夕,我要予你三成内力本是十分简单的事。”
商玦终于开口,语声略有些艰涩,“因你体内内息空茫一片,我想给你多少你便只能接受多少,可就在刚才,我只给了你一成功力都不到的时候却遇到了一层阻碍,这层阻碍好似无形的屏障,不允许我将过多的内力给你,此前我多次为你运功驱寒,却也只是用自己的内息为你淬炼经脉,因为你不会内家功夫也未曾修炼,这些内息在我帮你运功之后就会慢慢散去,是以从前我并未发现你体内还有这层屏障,直到今日我才觉得不对。”
朝夕眨了眨眼,很显然对他说的这些并不十分在行,不过她还是听懂了个大概。
“所以呢?这层屏障有什么不妥……其实你无需给我功力。”
朝夕说着,还不忘说一句不用给她功力的话,商玦听的眉头微皱,却只是道,“我试了两次,却都遇到了这层屏障,它不仅不许我给你自己的内力,还会让我自己产生反噬,因此我才会受了内伤,可是夕夕,你明明说过,你体内并无任何内力。”
原来因为这样他才说她骗了他……朝夕终于明白他那句话从何而来,可随即却是一阵疑惑,“我为何要拿这个骗你?我若是会有高深的内力,也不至于当年在赵王宫几番遇险,我若是可以,当年赵王宫的人我便亲自去杀,又何须旁人帮我?”
朝夕会用刀,可也仅仅只是用刀而已,她无法做到商玦这般的以一敌十,因此面对绝对的压制,她永远都没有办法直接去打去拼,也因为如此才被受制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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