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 / 2)
“……”郗骁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儿跟我爹赌气的意思,不跟他置气,这事儿得十年八年之后再办。”
“还有呢?”她问。
郗骁平静地对上她的视线,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的却是别的事:“如果你对我还有哪怕一点儿情分,就尽早嫁给我,让我照顾你,这样一来,孩子一进家,就有爹有娘。如果你打定主意形只影单,那就别问我这件事,帮我办妥孩子的事情就好。这种事,我最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
沈令言微微蹙眉,“你能把话说清楚么?”
“还要怎么清楚?”瞥见萧仲麟与持盈结了饭钱,郗骁随着站起身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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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躺在床上,望着紧闭的窗户,眼中、心头唯有绝望。
那日许之焕走后,两个婆子灌了她一碗药。过了一阵子,她便周身无力,口不能言,瘫软在床上。
一名婆子毫无情绪地对她道:“这药能让人两日不能言语,还加了些让人力气尽失的药草。老爷说了,午间遣人来问您话,您若是答应老爷的条件,便不再继续用药,若是执迷不悟,两日后,再给您一碗药。夫人,恕奴婢直言,这种药服用几次之后,人就真变成哑巴了,余生也会瘫痪在床。您好生想想,想想大爷、二爷和皇后娘娘。”
到了午间,临安过来问话:“魏家的情形,老爷跟您说了吧?满门深陷牢狱,若是摄政王不松口,怕要在那里住到死。夫人,您真的要执迷不悟下去么?”
她当时哪里还有与许之焕作对的心力,无力地摇了摇头。自己很可能就要成为活死人,娘家也是生死难测,连执拗的本钱都没了。
临安颔首,“小人知道了。既如此,您只管放心,将养几日便能复原。这几日若有什么事,小人会来禀明。”
随后,外面的事情,临安每日寅时都会来告诉她。
赵家倒了,太后称病,不论民间、官场,都未有关于皇后的流言蜚语传出。许昭、许明记挂她的病情,许之焕和临安咬定她染了时疫,好生宽慰,允诺过几日就能让他们在母亲床前侍疾,兄弟两个稍稍松心,听从父亲的吩咐,每日一个照常去翰林院,一个在外院读书、打理一些庶务。
完了,所有的算计,都已付诸流水。
多可笑,活了半生,她仍是不能参透人心。
听到轻缓的脚步声,许夫人望向门口。
转过屏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持盈。
一名婆子殷勤地笑着进门来,搬来座椅,又奉上茶点,末了行礼退下。
持盈落座,打量许夫人片刻,开门见山:“我方才见了苏妙仪,过来看你,是说说她的归处。”
许夫人嘴角翕翕。这丫头如何安排生身母亲的去处,她的确是好奇得紧。
持盈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安排,除此之外的事,只言片语也无。
许夫人暗暗心惊。人总是希望失而复得,最怕的是得而复失。原本坐拥金山银山的一个人,顷刻之间被打回原形,只有五千两傍身的银两……五千两,对于平头百姓,够花一辈子了,但对苏妙仪而言,真的是一朝落魄。
心惊之后,是恐惧。持盈对苏妙仪都如此,对她呢?将会是怎样的绝情?
“这两日,我想起你的时候不少。”持盈看着许夫人,目光温和,语气亦是。
许夫人却不敢对上她视线,心里想的是上次对她说的那些话,对她做的让她喝下毒茶的那件事。
持盈继续道:“这么多年,小事上的确是一直磕磕绊绊,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我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这一点,大概是与你不合的症结,几岁的时候就起了逆反的心思。可你到底没亲手害过我,我与内宅旁人起争端的时候,你只是看热闹。倘若你这当家主母下手,让我落下残疾,太容易——我怨你,但从没防过你。”
许夫人闭了闭眼,神色痛苦。
“不论你是不是看在爹爹、哥哥的情面上,还是想让我物有所值,这些都该是我感激的。终究,你对我有养育之恩。在闺中你赏我的物件儿,都随着嫁妆进宫,安置在了小库房。”
许夫人心头一酸,又深深蹙眉。
“仔细回想,三四岁的时候,你对我很好,我还记得你亲自抱着我去后园赏花,到魏家的时候,也总是把我揽在身边,怕我被魏家的孩子欺负。——隐约有个影像,具体的记不清楚了。但我想,那时你对我或多或少是疼爱的。”
是疼爱的,那时候真的是疼爱的。天真活泼的女娃娃,每次看到她,便张着小手,小鸟一般跑向她,嘴里唤着“娘亲,娘亲”,怎样的人能不动容,不疼爱?
“就是因为这些,我从未怀疑过身世,笃定闹得再僵,总有一日,我们会相互原谅。”持盈怅然一笑,“但是真可惜。现在这样,真可惜。”
一滴泪,沁出许夫人的眼角。
持盈语声轻缓,“我是想,您当年对我都如此,对大哥二哥,该是怎样的牵肠挂肚?我与您,都该想想他们两个。”
许夫人睁开眼睛,望着持盈。她留意到了持盈的称谓从你变成了您。
持盈对她绽出一抹微笑,“我的身世,就算您亲口宣扬出去,都不能成真——苏妙仪有专人监视,您总不能再给我寻个生母吧?爹爹不会再给您那样的机会吧?就算真闹到那个地步,不过是连大哥二哥都深受其害,云里雾里,不知该信谁。一来二去的,一家人都要生分起来。”
许夫人摇了摇头。
持盈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也没问,继续道:“与其如此,我们不妨继续过以往的日子。大面儿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您好生将养,继续做许夫人;我体谅您身子不妥,不需进宫相见;至于魏家,我让人把他们当年的卷宗拿过来,您看看,若是需要,再见见人证,没人冤枉过他们。若是之后您还是觉得他们是受我迫害落魄,那我就真是对不住您了——真没法子起复魏家。”
许夫人定定地看着持盈。
持盈怅然一笑,“我这几日,有时真的是生不如死,您也不好过,爹爹、哥哥百般担心。为了爹爹、哥哥,为了我小时候您的恩情,我应该这样做。”
她不怕父亲对许夫人下狠手,怕的是来日许家父子反目。同在一个府邸,父亲惩戒许夫人的事能够瞒多少年呢?万一消息走漏,父亲就会被两个儿子质疑,甚至敌对。只有许夫人亲口否定被夫君严惩的事实,哥哥才会再无疑虑。
“孰轻孰重,您好生想想。”持盈语气诚挚,“若是可能,这一半日就让临安告诉我。”
许夫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持盈起身,“您好生将养,我不打扰您了。”欠一欠身,转身向外走去。
“持、盈。”许夫人有些费力地唤住她。
持盈回眸。
许夫人挣扎着坐起身来,“别忙着走,我想跟你说说话。如果可以的话。”
第065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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