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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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俩人一开始看起来不大对付,但就像刘守曾经夸口的,“你胖爷永远是你胖爷,人格魅力一流”,他说话搞笑,人又放得开,爱耍宝,沙月华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跟他混得熟了起来。

这天一行人到了昆明,叶雉开着车在一个加油站旁停下。

沙月华嘴馋了,趁这当口,跑去便利店里买了个冰淇淋,吃得正欢,刘守看见了,立刻故作不满道,“怎么没有我的份啊?”

“我是为你考虑,你已经够胖了,不能再吃甜食,会胖得走不动的。”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瞎说,就算是胖子,老子也是洪金宝那一挂的灵活胖子!”说着,刘守嚯嚯地打了两下拳,然后骄傲地把脖子一昂,脸上的肉顿时抖三抖,“看见这身手没有?年轻的时候也是街头一霸。”

“幼不幼稚。”沙月华并不买账,哼了一声,又好奇地凑过去问,“你几岁啦?”

“三十四,都中年男人了。”刘三胖子摸了摸后脑勺。

“哇,三十四了?看不出啊。”她发自内心地感叹。

他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大家都说我长着一张娃娃脸。”

沙月华噗了一声,忍不住大笑出来,笑着笑着,她的声音突然就慢慢敛住了,刘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抬起眼来,只见小姑娘飞快把冰淇淋往自己手里一塞,转过身就轻手轻脚地跟在了正逐渐走远的谢凭背后。

刘三胖子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识趣地没有出声叫住她。

“嗯,我知道了……”谢凭拧着眉头,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

沙月华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耳朵竖得高高的,但她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听到风中飘来的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碎片。

谢凭跟危素的事情,沙月华知道得七七八八,因此一直有些瞧他不上。

原本她也并不打算跟他打太多交道,只是刚才,她在跟刘三胖子胡扯瞎扯的时候,忽然听见他说出了她非常熟悉的四个字眼,“玉龙雪山”,而且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讶异。

她很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提到玉龙雪山。

谢凭听得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边多出了一个人。

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姑母,我也正要去你说的地方,我想我跟家里找的是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把小素带走了……”

他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微微的嘲讽,“呵,何必这样兴师动众的,我不信他们还真的是想给小四报仇。”

电话那头的谢银萍说了些什么,谢凭顿了顿,又说道,“那就交给我吧,至少让我先探探路……”他的声音骤然激烈了起来,“长驱火已经到手了,为什么爸还不是肯相信我!”

很快,他音量又低了下去,“……嗯,记住了,石脉鬼灯。”

“我不管那些,无论如何……不要再伤害到小素。”谢凭垂下眸子,说,“她活得不容易,而我也欠她太多了。”

语毕,他摁下挂机键,一转过头,便看见了背后的沙月华。

谢凭颇为意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内容,有些心虚,正想打探一下,沙月华已经率先开口了。

“我不喜欢杀人,虽然我还挺擅长的。”她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做事最好注意点,不要逼我。”

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看似是某种威胁的话,她转身离开了。

看着沙月华渐行渐远的背影,风扬起她的裙边,像是一片薄薄的白刃,谢凭摸着下巴想了想,嗯,他觉得她应该没有听到多少关键性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中二少女沙月华

☆、石脉鬼灯(05)

屋里非常安静, 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怀金芝坐在窗户底下,身前摆着一张巨大的绣架, 外头西斜的日光从窗格里投进来, 清晰地照出空气里漂悬着的浮尘细粒。

她借着染过金粉般的光线,不紧不慢地穿针引线, 在浅青色的底布上细细地施针, 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黑龙。

她身穿大襟宽袖的深蓝色布袍,袖口松松地捋到了肘部, 外面披着一条藏青色坎肩,下着黑色长裤, 腰间系着白色棉布缝制的短围腰。

这是传统的纳西族中老年女性服饰, 甚至可以说有点过分传统了, 跟如今外头街上常见的纳西族妇女所穿的衣服颇有出入,倒像是从千百年前的丽江穿越过来了似的。

尽管如此,怀金芝的容貌却跟她所穿服饰的暮气沉沉截然相反。

她的皮肤光洁, 皱纹极少,只有嘴边两道法令纹比较显眼, 那是嘴角常年下拉的结果;她头帕下露出来的发丝乌黑浓密,没有掺着半点白色,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才将近四十岁, 但怀必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五十七岁。

偌大寨子里的三家人,怀家,拉木家, 沙家,每一个人见了怀金芝都要尊称一声“大奶奶”,虽然她并不是这里最年老的女人。

怀必也跟大家一起管她叫大奶奶,他们两人之间倒是有真真切切的血缘关系——怀金芝是怀必祖母的妹妹。

他祖母没仙逝的时候,“大奶奶”的名号原本是他祖母的,仙逝以后,怀金芝成了家里最年长的女人,这名号也就落在了她头上。

怀必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位长辈。

自他记事开始,她仿佛就已经坐在了这扇窗户底下,刺绣刺了大半辈子,不动如山,好像将来也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死去。

但他知道,她不是永远都专注于刺绣的,她也会做一些别的事情。

至少,十一年前,怀然的左眼就是她亲手挖出来的。

怀然体内用来封印大虺和记忆的九转金针,也是她亲手扎进去的。

此刻,怀必站在她身后,听着那长针刺入底布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落在耳朵里,让他觉得时间像是被延长了无数倍一般。

终于,怀金芝开口了,两片薄薄的嘴唇碰了几下,“这就是你的决定?”

他听不出她是喜是怒,低头“嗯”了一声。

“这么说来,小然要是死了,你又不肯独活,那怀家……可就绝后了。”话虽如此,她的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丝毫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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