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节(1 / 2)
“殿下何出如此自弃之语?殿下可知朝臣和天下百姓们对你抱着多大的期望么?你都这般颓唐,岂非教他们失望?”房琯缓缓道。
李瑁一愣,呵呵笑道:“相国,这话我可不敢当。朝臣和百姓怎会对我有所期望?”
房琯咂嘴道:“罢了,咱们也不必打哑谜了。殿下难道没想过朝中的大事么?”
李瑁笑道:“朝中大事哪里轮得到我去想?军事有王源,政务有房相国和韦左相,都是人中龙凤,我李瑁可不会去凑热闹。”
房琯摇头道:“说的不是军政之事,而是……国本大事。”
李瑁脸色一变,微笑道:“房相国,今日你来见我,便是要说这些事么?那可对不住了,本王不想谈及这些事情,所以请你不要在说下去了。”
房琯静静道:“寿王殿下,老臣知道国本之事乃是敏感话题,私下里不宜谈论。但作为大唐的重臣,理应为此事而思虑。不瞒你说,老臣最近都在考虑此事。国本未立,国家难安,百姓不宁,这是关乎社稷的千秋大事,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李瑁沉默不语,他不能接口。他不知房琯的来意如何,不知房琯忽然谈及这些敏感的话题是什么用意。这时候他可不想被人抓住把柄毁了刚刚同父皇之间建立的关系,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言。
“寿王殿下。老朽便开门见山了吧。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此事很快便要提上议事议程议定,陛下也明白这一点。太子不立,人心难安,这是我大唐的头等大事,比之平叛都还要优先。关于此事,老臣私底下和诸位大臣们也有过商议,诸位皇子之中,我们都觉得有一位适合为太子。”房琯边说边观察李瑁的脸色,希望从李瑁的脸上看出急切和恳求来。
然而李瑁面容平静,眯着眼看着窗外的夕阳,似乎并不为所动。
“殿下难道想知道臣子们属意谁为太子么?”房琯的关子卖不下去,只得自己出声问道。
“这等事,我怎好相问?朝臣们所议,父皇所想。这些都不是我该去探问的事情。我只读我的书,赏我的花,喝我的酒便是了。”李瑁回答的滴水不漏。
房琯甚是泄气,但他也知道,自己今日的到访太过突兀,话题也太过突兀,难怪李瑁会小心翼翼。但李瑁越是如此,则让人感觉偶遇欲盖弥彰之嫌,恰好说明他对此事是关注的。房琯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说明来意。
“众人私底下议论的结果是,诸位皇子之中,寿王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房琯沉声道。
李瑁的心脏怦怦的乱跳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他虽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脸上也泛起了潮红之色。
“为何……为何是我?我……我可不信。”李瑁哑声道。
“为何不能是你?诸位皇子之中,唯有你寿王殿下才德具备,你不为太子谁为太子?”房琯沉声道。
“这……十二皇兄,十三皇兄,十六皇兄他们都比我有资格。长幼有序……”李瑁低声道。
“长幼么?这岂是选择储君的标准?睿宗皇帝当年立东宫时,姚崇宋璟进言说过立储君的规矩。治世立长,乱世立贤。这已经成为我大唐立储君的一个规则。如今正当乱世,正是立贤之时,岂能以长幼之序加相规?”房琯微笑道。
“父皇……父皇也许不这么想。”李瑁低声道。
“陛下么?陛下自己便是因此得享大宝的,他即位时上面可是有长兄的,陛下岂会拘泥于长幼之序?”房琯一针见血,揭开了没人敢提的玄宗的往事。
李瑁沉默不语,抬头静静的看着房琯。他想确定这个房琯到底想要干什么。听他语气倒像是要和自己交好,推自己登太子之位的。而自己也正忧心于得不到朝臣的支持。若能得房琯相助,那么事情便好办多了。虽然房琯不是李林甫,他没有李林甫那般德高望重。然而他毕竟是当朝相国,得到他的支持是件梦寐以求之事。
房琯也看着李瑁,微微点头低声道:“寿王殿下,你不必疑虑。今日老臣来此,正是要告诉你。老臣愿意为寿王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助一臂之力。老臣早就想这么干了。”
李瑁咽着吐沫,嗓子里干的冒火。张张嘴想说话却又没发出声音来,于是连忙捧起茶来喝,却又因为喝的太急而呛了气嗓,弯着腰像个虾米一般的剧烈咳嗽起来。
第795章 游说(下)
房琯忙起身走到李瑁身边,轻轻替他拍着背,口中轻声道:“殿下若也有登临之意,老臣便替殿下出谋划策。殿下若无意,就当老臣什么也没说,将来择另外的皇子为太子便是。殿下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
李瑁终于止住了咳嗽,直起身来喘息,用丝巾擦去嘴边的水渍。然后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着房琯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房琯噗通跪倒在李瑁脚下,磕头沉声道:“老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鞍前马后,忠心不二。今日立誓于此,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李瑁忙伸手搀扶房琯,微笑道:“相国何须如此,这叫我如何担得?”
房琯沉声道:“在臣看来,寿王殿下便是未来天下之主,老臣给殿下跪拜是理所当然。”
李瑁有些受宠若惊,他这一辈子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恭敬过。天下之主这个称呼也是第一次有人用在他的身上。虽然心中甚是有些惶恐不安,总觉得好像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一般,但这称呼停在耳中却甚是受用。
“相国请坐,既然相国如此坦白,我也该坦陈而言为好。说实话,你若说我从未想过这件事,那也是虚伪之语。但想归想,我可从没觉得我可以坐上那个位子。在我看来,那位子的争夺必然很激烈,我怕我无法应付,而且会因此得不偿失。”
房琯重新坐下,点头微笑道:“殿下的担心老臣是知道的,一旦生了争夺之心,那便没有回头路了。众皇子谁不想得到那个位置,一旦争夺起来,固然是水火不容,甚至有可能……有可能……呵呵,那便也不说了。但老臣以为,众皇子之中唯有殿下才有可能得到那个位子,其他人的机会不大。”
李瑁道:“相国为何如此肯定?”
房琯沉声道:“殿下难道感觉不到最近陛下对殿下的态度么?最近陛下屡屡宣你入宫陪伴左右,那便是一种信号。陛下这是要考察你是否合适。陛下的心思如海,我等固然不可妄测,但这明显的信号还是看的清楚的。”
“那也说不准,我倒是觉得,这段时间十三哥十二哥他们甚是活跃,也常常伴驾左右。特别是十三哥,最近父皇常常夸赞他有兄长之风,安顿事务也颇为妥当。对了,还有丰王,最近也挺活跃的,还要领军去平叛呢。”李瑁皱眉道。
房琯呵呵一笑道:“殿下看的很仔细,确实如此。为了那个位置,人人都开始忙活起来了。所以说,虽然你是我最看好的人选,但事在人为,若是不抓紧作为,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陛下如此,那是在普遍的考察皇子们,你之外还有他人,陛下的态度未明,显然是心中在考察斟酌。此时必须要有所作为,一旦有了让陛下满意的行动,则可一举奠定胜局。”
李瑁皱眉道:“作为?但是我能做什么呢?办事我不如十三哥,勇武我不及十六个。稳重我不及十二哥。连二十六弟丰王的武功我也不及,我不知该有何等作为。”
房琯哈哈笑道:“寿王殿下,你也太过自谦了。诸皇子之中,只有你最为仁厚端庄,和陛下的脾性甚是想象。这一点陛下都承认。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诸位皇子如何能及?当然,琴棋书画这些才艺可帮不了你成为太子,若是皇子中有人立下大功,那么陛下必倾向于他。故而老臣要殿下有所作为,只要做出一件让陛下舒心的大事,一切便好办了。再加上老臣以及诸位大臣的全力举荐,何愁大事不成?”
李瑁道:“但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啊。”
房琯微笑道:“寿王殿下,你以为老臣是空手而来么?老臣若不是替寿王想好了主意,老臣岂敢来对寿王提这件事,有怎敢夸口要助殿下夺得太子之位?”
李瑁喜道:“相国有和妙计?”
房琯微笑道:“妙计谈不上,但此事一旦成功,必得陛下欢心。陛下心里想办的事情,寿王若是帮陛下完成了,那便是正中下怀了。”
“到底是何事?相国快说。”李瑁探身急道。
房琯微笑道:“殿下莫急,我先问殿下几个问题。殿下如实告诉老臣。”
“好,你问。”
“殿下认为,如今朝廷的形势如何?”房琯轻声问道。
“如今的形势么?我看挺好的啊。王源率军大破叛军,蜀地形势安稳。朝政上的事情有想过和韦左相以及诸位朝臣的辛劳,也逐渐上了正规。接下来我觉得形势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王源和高仙芝平叛得力,不久后我们可能便能回到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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