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2 / 2)
“表姐,我想不想是月亮上砍桂花树的吴刚?”王源笑道。
“为什么是吴刚?”公孙兰一边挥舞长剑格挡箭支,一边问道。
“因为我身边有个嫦娥仙子啊。所以我便是吴刚,你是嫦娥。佳人相伴,难怪吴刚砍个不停。表姐在我身边,我当个樵夫也是愿意的。”
“胡说什么?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我可没心情听你胡说八道。”公孙兰嗔道,心里倒是甜蜜蜜的,郎君把自己比作嫦娥,足见自己在他心目之中的位置。
在王源辛勤的砍伐下整个箭塔的基座很快便被砍脱了大半边。整个箭塔因为失去了下边的平衡而变得咯吱咯吱的摇晃起来。
“差不多了,表姐,咱们推一把瞧瞧。”王源笑道。
公孙兰点头答应,两人伸手扶着塔身用力推动,箭塔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上方的茅草木棍簌簌掉落,平台上往下射箭的弓箭手也大喊大叫了起来。
“一二三。”王源大喝出声,随着口令,两人奋力一推,整座箭塔发出喀喀喀的爆裂声响,倾斜到某一角度忽然像比萨斜塔一般的僵住了。然而这僵持的时刻只有数息,接下来便由慢到快倒塌了下来。上面的十几名弓箭手立足不住,从里边掉落出来,张牙舞爪的在夜空之中惨叫着,然后跟摔蛤蟆一般的摔在地上。一名弓箭手不偏不倚啪嗒一声摔在王源面前的坚硬青石地上。像是一个满是血水的血囊一般爆裂开来,溅了王源满身的血迹。
“呸呸,狗东西,临死还要让我不痛快。”王源呸呸连声。
公孙兰忍俊不禁,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两座箭塔道:“走吧,砍木头的,前面还有两颗大树,去一并砍了吧。”
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在他们的乱砍乱伐之下,另外两座箭塔也没能逃脱倾覆的命运。巨大的箭塔倒塌下来,声势骇人之极,就连对面城墙上的一群守军也惊骇不已。对面高墙上也有守军,但显然他们无能为力。虽然箭支可以射到这面城墙上,但高墙上有一溜的低矮石屋,正好当做掩体,让他们只能干瞪眼。
三座箭塔被砍翻之后,城门洞上方的这段城墙便落入控制之中。城门洞中的火势渐渐变小,显然是里边的木质拒马和障碍物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靠近甬道一侧的隐藏的城门也起火烧了起来,很快便坍塌了下去,通向关隘的城门也已经打通了。
王源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亲自动手,弯弓搭箭,朝黑魆魆的天空连珠射出三箭。但见那三只羽箭带着长长的红色烟火腾空而起,飞到高处爆裂成大片的红色火花,绚烂无比。
这正是军工厂的附属产品,含有杂质的盐硝可以在火药之中爆发出不同的火花,王源让张正一弄了些带颜色的烟火箭,在神策军内部用来传递军令和信号。
三颗红色烟火弹代表的命令便是发动猛攻之意。
壶关西关门外,赵青和谭平早已等这个信号等的心焦,看到信号之后,两人立刻下达了全面猛攻关隘城门的命令。
第835章 晋王
壶关的西城门在神策军看来并不难攻。虽然城门外是羊肠小道,地形逼仄狭窄,不利于攻城作战。但事实上,在公孙兰和李欣儿将城门上方的七八座箭塔烧成火炬之后,城门的防守便立刻削弱了大半。
而且,实际上壶关的防御格局也注定了守军其实并不太在意关隘城门的得失。在某种情形下,他们甚至希望敌军能够破门而入,这样他们便会冲入狭窄的关内甬道之中任人宰割。正因如此,在过去的这大半个时辰里,攻城的神策军亲卫是佯装攻城,他们远远的在城门外的狭窄山道上往城头射箭,制造出一种大举进攻的架势来。而其实城头的守军也根本没有上心,他们其实也是佯装防守,只零零星星的朝山道上射箭,制造出城头防守乏力的假象。
双方一个佯攻一个佯守,都在演戏给对方看。然而,王源的三颗红色信号弹射上天空之后,立刻将双方的默契打破。守城一方知道中墙上的城门失守,自然不肯让敌军攻破关门。而攻城的神策军兵马知道里边的通道已经打通,是时候直接破门而入了。双方迅速从懒散的佯攻佯守,转变为真正的攻守大战。
“冲锤上前准备!”
赵青高声喝令之下,数十名神策军士兵脖子上挂着绳索,抬着一棵巨大的圆木嘿呦嘿呦的从后方赶到关门下方的山道上。在这样的地形中,破关隘的城门便只能用这种土办法,因为根本没有攻城的器械,而且就算有攻城器械也无法在这山道上施展,反倒是人工抬着巨大粗糙的原木作为冲锤撞门来的有效。
“盾桥准备!”
赵青再次高声下令。三千亲卫兵齐刷刷的从背后卸下黑魆魆的铁盾来。这些黑铁盾还是通州之战后缴获自叛军手中。处理战利品的时候,有些将领嫌弃这些大铁盾实在是太沉重不实用,而且贵重的很,建议将他们回炉锻造刀枪。王源岂会容他们这么干,他直接下令将数千枚缴获的铁盾纳入了亲卫营的军械库中。因为通州之战中,高秀岩以铁盾搭建进军通道的计策实在是让王源惊艳,虽然被王源以伏远弩的密集攒射所破,但不得不说高秀岩的这种攻城之法既有创意,又有奇效。只是被自己急中生智找到了克制之法罢了。
王源命人将这几千枚铁盾像宝贝一般的保存了起来,他相信迟早会派上用场。而这次率精锐三千骑兵突袭敌后,精选的三千骑兵身上的盔甲武器,骑着的战马,无一不是最好的装备。在临出发前,王源还是下令让士兵们携带上这些沉重的铁盾。虽然有人质疑带着这些沉重的盾牌有违轻骑袭远的思路,会让战马和士兵多加负担,但王源相信这些玩意总是能派上用场的,所以依然决定带上了这些盾牌。
昨日当王源探查了壶关的格局之后,王源便立刻知道这些铁盾在这里将会大有用处。故而早已授赵青和谭平攻城之计,而这些盾牌便是突破关隘的核心装备。
以冲车为首,周围后方结成了盾牌之阵,狭窄的山道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蟒。上下左右,前后东西全部被铁盾遮挡的密不透风。在关隘城头上千守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条黑色的巨蟒缓缓从山道斜坡上朝城门笨拙的游动而来。
“都愣着作甚?放箭!放箭!”守关将领陈治大声喝道。
守军们反应过来,顿时纷纷开始拉弓射箭。壶关城门前地形狭小逼仄,而且是个小小的陡坡。这对于攻城者来说简直是场噩梦,对于守城的兵士来说,却是极佳的防守位置。只需将箭支统统集中在方圆五十步不到的狭小区域,便可让攻城的兵马除了抱头鼠窜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这一切对眼前这群攻城的兵马而言却并不适用。密集的箭支覆盖了那条黑色蟒蛇的全身,但听着叮叮当当爆豆一般的声音响过,无数只羽箭射中那些黑色的鳞甲,却跳跃翻腾着,横七竖八的乱飞出去,根本无损那条巨蟒分毫。
对于壶关这样的山中隘口,攻城重器械在这里无法施展,守关的兵马自然也不会去配备什么重型的妻妾。整座壶关唯一的重型兵器便是三架床弩而已。但即便是这些床弩的硬箭,也根本无法撼动城下那条铁甲巨蟒分毫。
在漫天飞蝗如暴雨倾泻之中,守城的士兵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看着那条巨蟒慢悠悠的游到了城门下。不久后,让人心惊胆战的“嘭嘭嘭”的声音响彻夜空。那是巨大的原木撞击城门的声响。每一次撞击,城门上下都几乎颤抖了一次,城头上的守军的心里也仿佛被重重的被撞击了一次。
守将陈治并不是个草包,今晚遇袭之时,他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让大部分的兵马迅速集中道关隘城门上方以及两道中墙之上,并且迅速封堵了中墙上的城门入口。他自以为一切已经做到了完美,但他没料到的是潜入城中的一小队敌军如此的凶悍,攻城的敌军却又是用了这样的非常手段,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在这种情形下,陈治明白,城门是守不住了,因为冲车迟早会将关隘城门撞破。现在唯一还能搏一搏扭转局面的机会便是放弃城门,全军退守中墙。即便敌军攻破城门,他们也还是只能从高墙之间的甬道穿行。两侧高墙上有大量的滚木礌石,这或许可以比弓箭更有用,更能杀伤敌军。
于是陈治立刻下令,千余名守军开始撤离城门上方的城墙,迅速在两侧高墙上就位。但听嘭嘭嘭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终于在数十次撞击之后,壶关西关门轰然洞开,通向关内甬道的道路豁然而通。
在两侧高墙上守军的目光之中,城门洞内侧,那条巨大的黑蟒开始缓缓的往甬道之中游动。他们明知道两侧高墙上全是敌军,但他们丝毫也没把敌军放在眼里。铁盾护住头顶和两侧,这条巨蟒从容的从城门洞中游进去,朝着前方缓缓整齐划一的移动。
“杀!”陈治大吼一声,声音都变了调。他已经被这些攻城兵马身上说表现出的傲慢和不屑所激怒,他从未见过有人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守军的眼里底下坦然攻城。他觉得这是他此生遭受的最大的轻蔑和侮辱。
明知弓箭攻击无效,但两侧高墙上还是箭如雨下。伴随着这些密集的箭雨落下的还有无数的滚石和木头。壶关的防御重点正是在中间的两道高墙上,所以大量的防守物资也都堆积在这里。中间的两道墙壁上还专门修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屋,既是可以作为高墙上的掩体,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堆放储存各种物资之用。甚至关隘之中的大量粮食都被囤积在这些小石屋之中。
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中间的高墙不丢,壶关便不算陷落。因为凭借着高墙上的箭塔以及防御体系,再加上囤积的物资和粮草,完全可以坚守很多天。这也是下放关隘之中的那些房舍之中空空如也的原因,因为大部分重要的物资其实便全部储存在这些高墙上的石屋里。这也是陈治所以还在坚持防守的底气所在,他相信只要将敌军堵杀在甬道之内,壶关便还在自己手里。而后方那一小撮捣乱的家伙,自己一旦腾出手来,便可将他们全部绞杀。
然而陈治终于还是漏算了一节。高墙甬道的核心防守手段可不是滚木礌石,而是箭塔和两侧居高临下的弓箭狙杀。在数丈宽的通道内,滚木礌石是起不到太大的杀伤作用的,那些玩意最厉害的时候是当敌人攻击城墙站在城墙下方的时候。然而对手显然是预料到了滚木礌石的凶悍之处,那条巨蟒在进入甬道之后变得极为细长,只在甬道的中间地带形成一个并排三五人的队列,在盾牌的包裹下往前快速行进。
他们的队列距离两侧的城墙各有丈许,这段距离是无法让巨石和滚木直接砸在队列的头顶上,唯一能期待的便是巨石从两丈高的城墙上落下迸裂之后的溅射,以及滚木可以从墙根处滚到敌军阵型之中,撞击敌军的阵型。
事实上巨石落地后四处迸裂,滚木落地后的蹦跳碾压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甬道之中的神策军的阵型也确实乱了一会,盾阵松动的片刻也确实被射杀了数十人。但很显然,这种杀伤力不足以抵挡他们的前进。随着后续兵马的不断涌入,神策军士兵顶着盾牌在箭支滚木礌石组成的暴雨之中昂然而行,很快先头兵马便靠近了已经被打通的中墙城门口。
陈治束手无策自己,另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传来。东侧的高墙上一片混乱,有兵士前来禀报说,占领高墙的一小撮敌军反而开始向城门方向冲杀而来,位于东边不远处的两座箭塔已经被他们占领,此刻正居高临下朝着城头上的守军猛射箭支。
陈治一边大骂一边赶到东首观瞧,果见数十步外的两座箭塔果然已经被人夺下,上面的箭支如雨朝着城头射来。箭支逼得士兵们只能缩在石头屋子的死角里,也不敢对甬道内正通过的敌军投掷石块和滚木。陈治稍微靠近了一点,差点被箭塔上的一阵箭雨射中,忙狼狈躲在石屋死角。
“陈将军,末将觉得,咱们还是放弃此关吧,这里根本守不住了,趁着他们没有完全占领关隘,趁着东城门还在我们手里,将军,咱们赶紧弃关吧。”几名校尉在旁劝道。
陈治觉得心力憔悴。本来他对守住壶关抱着巨大的信心,但眼前的局势急转直下,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壶关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甬道之中攻入的敌军已经势不可挡,先头的敌军兵马已经开始从通道之中涌入北半边的关隘里。很快他们便将石阶上冲上高墙,此时若不走,确实真的走不脱了。
然而如果就这么一走,倒也让人心有不甘。陈治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当上了副将,得以驻守壶关。壶关一丢,前程尽毁了。
“传令吧,陈将军,我们也尽力了。不是我们不为大燕国尽忠,实在是敌军太凶狠。咱们兄弟也范不着为大燕国送了性命不是么?”几名校尉纷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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