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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王源也不想造成对立。当晚,王源邀请了数十名百姓之中的长者见面,告诉了他们自己为何要定下如此严厉的规矩,希望他们能理解。老者们纷纷表示能够理解,都表示回去后一定告知大家按照元帅的规矩行事,早早的脱离险境。

其实不用王源去找这些老者谈话,这里的绝大多数百姓都是理解此事的,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有数万叛军正在追赶而来,而王元帅和颜太守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保证众人的安全。大多数百姓们都是遵照命令而为,规规矩矩的按照要求的去做。但总有一部分百姓不管不顾,别人劝说他们守规矩他们还怒目相向嘴里骂骂咧咧的,所以这些人被鞭打,在绝大部分人看来那是活该。

很快,事情便平息了下来。毕竟一天的跋涉已经让百姓们累得够呛。吃了饭团清水之后,他们便很快倒在地上呼呼睡去。王源没有立刻睡下,虽然他也很疲倦,但他还是出了营地上了一侧是山丘顶端查看了山丘上值夜的兵马布置情形。

转了一圈后,王源在山丘西侧的一道土坡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山丘西边的方向发呆。月色朦胧如水,四下里景物迷蒙,如笼轻纱。初秋的夜晚其实已经有了丝丝凉意,似乎能感觉到夜露在发梢衣角悄悄的聚集起来的感觉。坐了良久,王源的手上和脸上这些裸露的部位似乎都有了些潮湿的感觉。但王源恍若不觉,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经过一天的喧闹和疲惫之后,王源很是享受在这里独处的片刻宁静。

“二郎,想什么如此出神呢?”

一声轻柔的话语传来,惊醒了处于半梦半醒之中的王源。转过头去,只见公孙兰站在身后几步处,正静静的凝视自己。

王源忙起身道:“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尚未恢复,怎不好生的歇息?”

公孙兰微笑走近道:“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刚在半夜醒来,本想去瞧瞧你睡的如何,却发现你不在帐篷里。一问守夜的兵士,才知道你到这里来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出神,心里有事么?我站了很久,你都没发觉呢。”

王源忙道:“原来你已经来了很久了,我却丝毫不知。站累了吧,快坐下歇一会。”

王源指了指脚下的石块,示意公孙兰坐下。公孙兰微笑点头,和王源一起并肩坐下。两人一时无语,双双看着山丘之下的朦胧山野,但见山野之地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似乎有薄雾在缓缓流动,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原来夜间山野如此之美,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王源轻声赞道。

公孙兰微微一笑道:“我却是见的多了,当年我那梅园之中,月下之夜雾霭轻涌,比这里可美得多了。二郎难不成坐在这里是在赏风景么?”

王源摇头一叹道:“我那里有这样的雅兴,我是在担心欣儿她们。不瞒你说,我选择往西南方向的淇县行军,其实一方面也是想靠近西南方向行军,这样便于发现欣儿她们。因为我总觉得欣儿她们有可能是直接从北边往黄河岸边去,我希望能看到她们出现在淇县这里。”

公孙兰幽幽一叹道:“我就知道你在担心她们,是啊,确实教人担心的很。我本想着身子恢复便动身去寻她们,但现在看来,在淇水或有一战,我又不能离开,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哎,当真为难的很。”

王源点头道:“这时候是无法分出人手去找她们的,只希望十二娘她们吉人天相,能无恙归来了。对了,你怎知咱们在淇县必和叛军有一战?”

公孙兰微笑道:“你可瞒不了我。你既要藏匿兵马行进的踪迹,便不该将战马屁股后面的粪兜取下。所有的战马屁股上的粪兜都被取下了,马儿拉的粪球满地都是,那岂非便是最好的指引么?”

所谓马粪兜是骑兵战马悬于马尾下方的小小布囊,顾名思义便是接马粪的兜儿。骑兵要隐匿行踪便戴上这种布兜接住马粪,否则战马的粪便会散落一地,会被追踪之人循着马粪追来。这相当于打猎的时候跟着动物的粪便追踪狩猎是一个道理。公孙兰敏锐的注意到了战马的马粪兜全部被摘下的情形,自然知道这里边大有文章。

王源一惊,愕然道:“厉害厉害,这都被你看了出来。”

第856章 地形

公孙兰微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我,我虽不知你为何这么做,但我觉得你肯定有你的道理。你告诉他们说要迷惑叛军往浚县追击,那便不该如此。但既然既这么做了,必然是要吸引叛军寻迹而追了,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王源佯装沮丧道:“罢了罢了,我本以为此事无人看出,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以后在表姐面前可不敢玩什么花样了,好像没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

公孙兰笑道:“你以后想作恶或者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小心了。”

王源一把搂住公孙兰的腰,伸手在她胸口摸索,口中笑道:“来来来,咱们做一回见不得人的事。”

公孙兰忙推开他的手啐道:“作死么?山丘上还有当值的兵士呢。”

王源笑着收手,低声道:“表姐想知道我为何要引诱叛军跟来么?”

公孙兰歪着头靠在王源的肩膀上道:“你总是有你的打算的,若是机密,也不必告诉我了。”

王源低声道:“在你这里有何机密?我只是不愿让你分神,才没跟你说罢了。我确实是故意引诱叛军跟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想让这股叛军直接南下在渡口堵截我们。”

公孙兰皱眉道:“你怎知叛军会南下在渡口堵截我们?”

王源微笑道:“以领军者的身份来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易地而处,若我是叛军的主帅,与其失去对方的踪迹到处寻找,还不如直接来个釜底抽薪,赶往白马渡口以逸待劳。因为我们这四万军民唯一能逃生的方向便是渡河往南,这一点其实所有人都清楚。那么白马渡口便是我们唯一能渡河的地点,也是我们必须要到达的地方。”

“确实如此。”公孙兰点头喃喃道。

“叛军追兵的行军速度比我们快得多,他们决意赶往渡口的话,那是一定会比我们早到渡口的。待我们赶到渡口,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灾难。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引诱他们跟在我们身后而来。我和颜太守交谈过,浚县地势平坦,不利于伏击作战。而淇县虽然也是平原之地,但南下的路上有些小山横亘,而且还有黄河支流淇水为屏障。要想和敌军周旋,淇县的地形更为有利,所以我便选择了往淇县进军。你明白了么?”王源道。

公孙兰点头道:“我知道,我也估摸着你要在淇县和追兵打一仗。但我却不知你是因为上述的考虑。”

王源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追兵三万,我毫无胜算。但与其在渡口和他们被迫作战,还不如我主动布置,主动求战。我不能将我的计划告诉颜太守和百姓们,那会吓的他们惊慌失措的。主动引诱追兵前来,在他们看来一定以为我是疯了。所以出了谭平和赵青,谁都不知我的计划。”

公孙兰凝视王源微笑道:“你若是疯子,那一定是天下最清醒的疯子。”

……

次日清晨,队伍继续上路。经过昨日之后,百姓们显然无需再被鞭子逼着起身。早上颜真卿带人一吆喝,很快所有的百姓们都起身列队准备赶路。当然除了昨天晚上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几十人。

那几十人被打得不轻,明显已经不能走路,就在颜真卿以为王源会丢下他们不管,准备向王源求情带上他们的时候,王源却命人腾出几匹马和几辆大车来交给颜真卿,要他将这几十名无法行走的百姓抬上大车一起带走。

颜真卿惊讶之余,不免慨叹不已。王源年纪轻轻能身居高位,名声高隆万人尊崇,显然并非是没有缘由的。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看似乖张激进,但其实张弛有度很有分寸。他的行事有一种超乎年纪的老练和沉着,就算是看似不合理的举动,事后一想,也确实有他的理由。

反观自己,颜真卿自问行事做人都没问题,但若论成就,却远远比不上王源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当年自己不齿于他依附与人的行为,然而事实却是,在国难当头之时,正是此人一柱擎天支撑起了大唐的天空。而自己与之相比,却相差太多。你不能不承认此人的目光远大,在那么多人都在感叹怀才不遇悲愤叹息的时候,这个坊丁出身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的年轻人却默默的以他的方式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创举。

颜真卿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一种既佩服的五体投地却又惧怕不已的感觉。而除了王源,颜真卿只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那便是玄宗。确切的说,是十年前的玄宗。

部队顺利开拔,今日的行程显然比昨日要轻松许多。阳光将路面已经晒干,车马行进均无障碍。特别是进入淇县上了一条平整的官道之后,行进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

中午时分,绵延的队伍正在官道上临时休息的时候,昨日派去淇县开路打探的谭平带着人赶了回来。在道旁柳林之中,谭平抹着汗喘着气禀报了他去往淇县打探的经过。

“大帅,淇县县城早废弃,叛军之前攻占淇县,烧杀抢掠,淇县县城城防民居均已被毁,百姓们也都逃难离开了,整个县城空无一人。属下带人去了城南二十里方圆转了一圈,那里有做叫牛头山的小山包,但却并不能为我所用,因为那小山包平平无奇,并不能作为伏击的地形。”

王源递过去一只水囊,谭平忙道谢接过,仰脖子咕咚咚灌下几口清水,抹着嘴巴喘息。

“淇水河怎样?可有流水?河面宽还是窄?可为防御屏障么?”王源问道。

“淇水河倒是水流湍急,想必是前几日的暴雨所致,平原上的小溪流都流入河中,故而水流很急。河面倒也不窄,有个十几丈宽的样子。河上有木桥可通行。咱们过河之后断了木桥,应该可阻挡叛军过河。他们要搭桥怕也没那么容易。”谭平道。

王源皱眉沉思半晌道:“此去距离有多远?”

谭平道:“三十余里,我们巳时往回赶,中午便回来了,一个多时辰的马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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