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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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高悬的心便放了点下来,弯着腰告退出去。

屋里沐元瑜进了卧房安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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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

沐元瑜抱着被子闭眼打着瞌睡,挨手板的那只手伸在被子外头,鸣琴轻手轻脚地替她把包扎的布条解下来,将她的手浸入床边观棋端着的一盆温水里洗净,再涂上新的药膏。

林安使的劲着实不小,过了一夜,她的手掌越发红亮起来。

鸣琴心疼地道:“看这手打的,世子下回可得小心些——即便要帮三堂少爷出头,也不该去扒别人的裤子,您这样,以后可怎么娶妻呢。”

沐元瑜半梦半醒的,知道她的真实意思其实是说她是女儿身,干这种事太出格,万一叫人知道了以后不好嫁人,她闭着眼含糊道:“那就不娶,我好稀罕娶个人回来管着我么。”

鸣琴失笑道:“世子一时懂事得不得了,一时又净说孩子话。”

“什么孩子话,我说真的。”滇宁王反了悔,她早年议定的后路不再作数,仓促进京,未来一片混沌,保住性命才是头一等大事,哪还有工夫管嫁不嫁人这种小节?

顺口调笑道:“我有你们几个就够了,到时候,我封你做个夫人,你替我管着内宅,我看也不差什么。”

鸣琴笑嗔:“世子,你真是没睡醒——”

“世子,我呢我呢?”观棋却是眼前一亮,把盆放下扑在床边道,“我也很能干啊,只比鸣琴姐姐差一点!”

沐元瑜顺口继续画饼:“好,好,你也做夫人。”

观棋欢欢喜喜地笑道:“多谢世子,那我们说定啦——”

外边忽传来奉书斥责人的动静,她一向内敛,极少大声说话,沐元瑜睁眼道:“怎么了?”

观棋起身出去,过一时进来道:“是个送花的小丫头,送了还不走,探头探脑的,在这窗子底下耽搁,奉书撵了她。”

又不快抱怨道,“这宅子里不相干的人也太多了,又不好直接封了我们这院子不许人来,依我说,循理由撵走几个才好,不然天天防贼似的,也是烦人。”

沐元瑜倒不生气,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昨晚陈管家说的那几个人名你还记得吗?”

观棋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出去通知刀三哥,让他领着人,把这几家子连同陈管家一家在内,通通捆了送到外城家兵那里去,叫他们回程时押着一起带走。”

她来时共有四百家兵、一百私兵护送,天子眼皮底下,这四百家兵目标太大,是不会跟她留在京城的,护送她到地头后,休整几日就要原路回去了,此时还在外城歇着。

她说着冲观棋眨眨眼,“陈管家要喊冤,就跟他说,他自作主张,放外人进来,自己也认了失察之罪,现在我给他机会,叫他亲向父王请罪去,恕不恕他,父王做主,也许父王看他劳苦功高毫不计较也不一定——那几个人当时在场,不知吭声,一般失察,那就一般处置,有不服,都等见了父王自己说去。”

什么恕不恕都是幌子,云南山高水长,这些人这一去,还想回来?

观棋眼睛越听越亮,欢呼一声:“世子英明!”

掉头就冲出去了。

☆、第38章

陈孝安跟他报出的那几家人口正经不少, 加在一起有二十余人, 这一被剔出来, 老宅原本的下人一下去了三分之一。

打击来得太骤然, 自然有人不服,但来捆人的是粗壮婆子或小厮之流还好闹一闹, 私兵们雪亮的刀锋一亮, 便自命资格再老腰杆再挺的家奴也不敢硬来, 只能吓得放声大哭,又要喊冤, 刀三面粗心不粗,三言两语,把错全推到了陈孝安身上,只说是他拉扯了众人下水, 以致惹恼世子。

这些人只见了沐元瑜一面,连她的长相还记不太清, 更揣测不来她的心性, 而陈孝安则不一样,俗话说得好,管家三年,人憎狗嫌,世上就没有全然不招人怨的掌事者,这些人中本已有对陈孝安衔怨已久者,这一来,无处倾泻的仇恨尽皆发到了他身上, 口里被堵上了骂不出来,心里也要问候问候他的祖宗。

这一通闹腾,饶是私兵们动作再麻利,也难免惊动了些人,比如借住的韦家人。

韦启瑞一打听到私兵拿人的理由就羞怒交加,寻着母亲韦太太道:“母亲,这里住不得了,那世子分明是指桑骂槐,给我们难堪!”

韦太太年过四旬,她坐在临窗炕下,穿一身藏青色对衿袄,发髻上簪了三四样银器,眼角眉梢皆生出了淡淡的细纹,肤色也不大好看,泛着些微蜡黄,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形于外的不如意与颓然。

听到儿子的话,她默然了片刻,勉强笑道:“瑞儿,你又多心,人家处置奴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去管就是了。”

韦启瑞急道:“哪里是没关系,那个话音再明显不过了,母亲你听不出来吗——”

“听出来了又怎么样。”

韦二姑娘从内室绕出来,温温柔柔地道。

韦启瑞被问得愣了片刻:“——当然是离开这里!咱们家又不是差钱,没路可走,必得寄居在别人家里,往外去或买或租,哪里住着不好,非要在这里看人的脸色不成!”

韦二姑娘在韦太太身侧站下,道:“可是哥哥,出了这个门容易,再想进来,就千难万难了。”

韦启瑞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还想进来?”

韦二姑娘抿住了唇,脸庞微微泛红:“哥哥虽不想——”

韦启瑞这回愣的时间更久,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反应了过来,然后——他的脸也红了。

他是个一般正常的少年,完全没料到温柔娴静的妹妹忽然流露出要跟他谈谈感情的意思,一下先把自己尴尬得不轻。

“瑶娘你——”他结结巴巴地道,“你,那小子——他、他比你还小两岁呢,就是个孩子,你你怎么看上他了?”

韦瑶道:“哥哥,你说沐世子小,可论心性,我看人家比你还稳得住些。”

韦启瑞立时不服气了:“你这说的什么,那世子那样无礼——哎,不对,不扯这些了,你、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母亲,”他颇有些无措地向韦太太求助,“您听听瑶娘的话,这丫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韦太太声音有些虚弱地开口:“我知道,这些事你不要管。瑶娘和你说,只是要你不要添乱,你妹妹什么品格,你一向知道,至少再没有人厌烦她的,这件事若能成就,我从此省了多少心事。”

母亲居然知情还支持,而且听上去似乎还不是昨晚一见之后才有的决定,而是早有此议——韦启瑞简直觉得脑子不大够用,茫然道:“我都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对了,那许泰嘉呢?他自见过瑶娘一回后就很倾慕,他是隆成侯府的世子,现还做着二殿下的伴读,将来稳稳要接侯府爵位的,论前程不比沐世子差在哪里,论性情文雅得多,难道不正是瑶娘的良配吗?为何要去想着那夷人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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