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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母亲能好,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崇善和崇文都在抢着当孝子,好在这种场面做太医的见过太多了,太医院院判很稳得住,他看向请自己来的九福晋,说:“这病喝再多药也是治标不治本,很难痊愈。”

宁楚克懒得去看她大受打击的大伯和三叔,他俩可能的确是孝子,不过今天演过头了,真的假。

她示意太医接着说,太医便道:“最主要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时候,宁楚克还不太明白情况,还是转身从觉罗氏那头听了一耳朵,听完大开眼界。

没想到大伯娘这么豁得出去,三十万两白银说给就给,更没想到八贝勒胤禩伸得了手接这个钱。

像胤禟,从来都是拿养家当自己的责任,他比谁都清楚宁楚克有多少嫁妆,没惦记过。

老八要是直接同齐佳族内的爷们说好了,这算是交易,越过爷们这边,哄着女人拿出钱来,他真不怕气死了老太太转身谣言满天飞?

他这招空手套白狼玩得很溜,可惜实在称不上聪明。

宁楚克附耳过去同她额娘觉罗氏嘀咕说:“八贝勒心机深沉,不可往来,本家陷进去就算了,额娘您提防着点,别中了套。”

觉罗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小声回过来一句:“你阿玛也是这么说的,说八贝勒就不是个东西。”

被大家伙儿惦记的八贝勒胤禩在做什么呢?

他也注意着萨伊堪娘家的动静,听说老太太病重慌都慌死了。胤禩生怕佟佳氏挺不过去,事情要是闹大了,一定会传出对他不利的谣言。比如说他冲妾室娘家伸手,拿白银二三十万活活将人逼死……见识过胤禟那次活太监事件,胤禩真不敢小看皇城根下这些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们真是闲得蛋疼,很会编很会传。

这事要是闹大了,胤禩怎么解释都丢脸,他背不起这个恶名。

他心里想着萨伊堪同她额娘真不会办事,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既然心病还须心药医,冲一冲兴许管用,胤禩就想出了冲喜的法子。他背着萨伊堪造了个假,买通相熟的太医,给她硬生生造出个喜脉,接着麻溜的通报进宫。

惠妃早就想看老八后院打擂台,结果一直没打起来,这可不是个好机会?

既然怀上了,并且是唯一一个怀上的,这胎极有可能生出长子来,那总要给她点盼头。

惠妃问过康熙的意思,接着就传了话去,说只要她生下胤禩的长子,就升做侧福晋。

萨伊堪乐坏了,接着就使人给娘家那头报喜,希望老太太能高兴高兴,心里的郁气一散,说不准就不药而愈呢?

这一手冲喜的确不错,佟佳氏非常高兴,她精气神一下就好起来,当天就恢复到红光满面的样子,瞧着再也没有丁点病气,整个人又充满了希望。而这个消息也暂时缓和了大房与三房之间的矛盾,一夕之间,他们就像是和好了,就连三太太都安慰自己说只要萨伊堪能升侧福晋,那三十万散就散了,总归不算血亏……

全家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畅想了未来,看天色已晚,就各回各的院落歇下。

宫里头,宁楚克也听说了,听说老太太的病情已然好转。

结果当晚。

满面红光的老太太就在睡梦之中去了。

胤禩冲喜冲得很棒棒,她先是大悲,后是大喜,喜完含笑九泉。

宁楚克接到丧报时,结结实愣了好一会儿。

她没多悲恸,就是懵逼。

第75章 丁忧

宁楚克回过神来最先想到的是幸好先前回去了一趟, 当时赶着替老太太请太医也不是为了装孝顺,就是怕, 怕她当真没挺过就这么去了……

老太太眼看就要到花甲之龄, 活到她这岁数哪怕称不上高寿,也谈不上有多少遗憾。家里头要说真心实意难过的, 没几人, 不希望她就这么去了是因为她的死会给许多人造成困扰。

先说宁楚克,作为外嫁的孙女, 并且高嫁做了皇家媳妇,佟佳氏命长命短都不碍着她。

崇礼和觉罗氏就不同了, 嫡亲的儿子媳妇要守孝三年, 往后一辈孙子以及还没嫁人的孙女也得守孝一年。等于说, 崇礼身上的职务暂且可以卸下来了,皇上要是十分倚重他,可以保留他的官职, 让其他人暂代,等二十七个月后他出孝期再回归朝堂。假如他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三年孝期之后哪还有他什么事?早让人给顶了。

这不是吓唬谁,崇礼他阿玛——老太爷额图浑就是这么过来的。

额图浑早先当着个小官,无功无过, 考评一般。就因为守了场孝,出孝以后赋闲至今,再也没能回到官场。

索性以崇礼的能耐,他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守孝三年权当放个大假, 毕竟要在九门提督的位置上连任压力是很大的。

任何事情都有弊有利,老太太在这节骨眼没了,利好在能让崇礼避开许多是非,坏在宁楚克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能搬出宫,早先想着出宫之后就能时常同娘家人见面,她可以下帖子过去请幼弟舒尔哈齐过府来玩,请额娘嫂嫂过来说话。

老太太要是健在,她当然可以。老太太这一蹬腿儿,觉罗氏就不能接这个帖子,不可能登门贺女婿乔迁之喜,更不可能戴着热孝去走亲访友。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崇礼这一家子注定要错过后头七斤的抓周礼。等于说从洗三到满月到百日到抓周……他们全都没赶上,到现在见也没见过外孙女。

让觉罗氏难过的就是这一点,至于崇礼,当下他还没想到这儿来,毕竟是亲娘没了,哪怕这对母子关系非常糟糕,比起觉罗氏等人他这个做儿子的总归要多两分惆怅。

崇礼想起来,最早的时候,开蒙之前额娘对他还不错的,自从发觉他没有老大老三会读书,没有老大老三爱干净,整天不是爬树就是摔跤再不然就舞刀弄棍把自己搞得脏兮兮,额娘就没再指望过他,也不爱跟其他人谈起他。

可能因为家里是文人一派,瞧不起舞刀弄棍的粗人。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那会儿的确不给额娘长脸,非但不长脸,满身汗脏兮兮的总是丢人。

崇礼倒不是在反省自己,就是在一番回忆之下,他惊奇的发现六岁之前自己的日子竟然还挺不错,同身为长子的老大以及身为幼子的老三是不好比,也没差很多。

崇善和崇文都跪在最前头哭起来了,崇礼还在回忆之中,瞧他这样,觉罗氏赶紧使了个眼色过去,崇礼这才回过神来。眼下的确不是愣神的时候,他继续这么傻立着回头人家就该传他不孝不悌没血没泪,要是索额图那搅屎棍再推上一把,他真要麻烦上身。这么想着,崇礼一个激灵,他一把挥开挡在面前的其他人,噗通一下跪在老大身边,接着一声嚎啕大哭:“昨个儿还好好的,您怎么就去了?都还没享过未来八侧福晋的福,您怎么就去了呢?额娘啊!!!!!”

崇善起先在心里一声呸,心想额娘从来没疼过你,你他娘的也没孝顺过一天,每回母子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现在人没了还装个什么劲儿?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话——

这混账真没个安生时候,这当口他还想拖萨伊堪下水!

本来老太爷已经下令,虽然老太太的死同萨伊堪有直接关系,不过人已经怀上了八爷的种,只要生下儿子她就是侧福晋,到那时候何愁不能沾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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