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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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叹巍巍朱墙尚依旧,君已做成亡国奴。

沉宴惨然地笑了,终于攥紧了手,猛地超前栽去

那前头点着一支烛台。与其再多苟且几个时辰,亲眼看着叛乱者冲进王宫;不如与众多真正无辜的亡魂一起,成为这百年王朝的殉国者。

陛下陛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略显陌生,但是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名穿着太监衣裳的人焦急推开宫门

已然坐在烈火中的沉宴漠然抬眼,与他双目相对,来人惊叫一声,唤道:陛下!

臣,救驾来迟!!

崇信三年,五月。

惊华宫大火。

曾经付出了无数物力人力修葺而成的奢华王宫付之一炬,再金碧辉煌的殿宇,终成了一片灰烬。

但是,极其令人诧异,后来者搜捡惊华宫余烬的时候,却并没有找到最后一位盛泱君王沉宴的遗骸。

最后鎏金殿的位置,只有房屋的残垣,并未能够寻找出一具完整的尸骨。

有人说,那是因为崇信帝还未死,他曾经的挚友、被驱逐出星野之都的观星阁少阁主楚渊来救了他;另有人说,是崇信帝无颜死在祖宗上朝的地方,另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自尽了;还有人说,是火太大,烧了数日,尸骨早就被烧成灰烬

但无论如何,这与数万因为盛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并不相关。

他们在那恍如人间地狱的数月里所思所求的,不过是怎么活下去。

喂,年轻人!

端阳节的那一天,一名村野农夫从自己的村子前往另一个村子赶集。

途径星野之都的时候,却在林里遇到一名白衣人。

他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污迹,乌黑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身后,还有些许贴在颊上。

农夫见他身形孱弱,却还背拉着一个极大的重物拖行,从背影看上去便极其吃力。

不由热心地凑上前去,想问他可需要帮忙。

年轻人,我这有牛车,你想去何方,我可载你一程。

农夫微笑说:活过战乱可不容易,现下有机缘碰见,都是有缘人!互相帮忙个,可别客气!

他说着,便想去拉扯白衣人的绳,却手伸在半空,陡然喝!了一声

农夫话语堵在喉间,大吃一惊:这白衣少年拉扯着的,竟是一个巨大的棺木!

棺椁由梓木雕成,外头纹着繁复精美的纹理,刻痕还很新,像是才不久被人亲手雕刻完成的。

整体呈银白色。

你这

农夫看看白衣人,又看看这银白棺椁,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你这是要背着你战死的亲人返回家乡吗,还是说节哀顺变。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脸上神情变换几番,白衣人的面容始终是麻木漠然的,仿佛对世上万物已经失去了反应。无论外头再发生什么,他都已经不再在乎了。

你你在流血!!

稍时,已经颇受到巨大冲击的农夫再次惊声,指着西淮喊道。

西淮背着棺椁行出了数十里,沿路拖行,肩背手心惧磨出了血痂。

但是他连一点知觉也没有。

及至迷梦草发作,咳中带血,也恍若未觉痛楚。

待我咽气

眼前一阵阵发黑,最后一瞬朝前栽倒时,他望着急急朝自己奔过来的农夫说:将我与这棺椁葬在一起。

与他同死,便已足够。

农夫大惊失色,未曾想到自己这一出门随手打个招呼,就打出了一条人命。

喂,喂!

他试图摇晃着西淮,却感知到手心一凉是西淮昏倒前将一枚金铢松开在他手心,大抵是算作埋葬自己与银止川的报酬。

你怎么回事你不要死啊。

农夫颤声,俯下身去侧耳听西淮的心跳,又战兢兢试图探西淮的鼻息

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倏然间,他却从西淮怀中瞧见一纸药包。

农夫愣了一下,阴差阳错的,他迟疑伸手,将药粉从西淮怀中取了出来。

正是西淮从花辞树那里求来的迷梦草解药。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拙劣恶趣味:

当你求生的时候,命运不许,叫你咫尺天涯终成阴阳两隔;当你妥协放弃,只愿死后同穴时,它同样不应,只愿你们同渡奈何也成空想。

西淮在农夫家醒来的时候怔愣、沉默了很久。

农夫的一家都沉浸在自己竟然随手救活了一个人的喜悦中,欣喜若狂地同西淮说他是怎么随手发现他的怀里有包药粉、又说他是仅抱着一两成的侥幸心理给他服下没想到,竟真的有用!

误打误撞将他救活了!

西淮茫然听着,那一刻,他想到的是银止川曾经说,即便是来世,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是冥冥之中那人尚有灵识吗?

真的不愿来世再见到他,也不愿与他这个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死后同穴,所以才叫他切莫也故意求死,死后脏了他的地方。

晶莹泪水一滴滴从白衣人苍白的脸孔滑落,农夫一家惊异地看着他,大惊失色道:

哎!小公子,你怎么活过来还哭啦?

七十年后。

盛泱与梁成交境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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