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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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炎晨微挑了眉,没动。

作为新晋上岗的年轻妈,归晓果断选择,将帘子拉上,顺便背过去身子躲他。

隔着一道布帘,哭声没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壁上一个大钟在尽职尽责地替他们计算分秒,路炎晨想着再过两三天归晓刚当妈的羞怯褪去了,再看也不迟。于是,就百无聊赖地坐在轮椅上,听着秒针行走的动静,去构思布帘后的画面——

“那个许曜,”他忽而问,“你俩怎么认识的?”

空了这么多年,归晓在高中到工作的这些日子里,交往过什么样的朋友他还真不清楚。除了秦明宇那个忽然从天而降的女朋友之外,归晓的圈子他都没机会去了解。尤其这个许曜,似乎,过于特殊了。

“高中同学。”归晓在帘子后说。

一秒,两秒,三秒——

从帘子后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轻声问:“你吃醋了?他都有老婆了,不是告诉过你吗?”路炎晨倒像没听懂似的:“我以为他和你是亲戚关系。”

归晓狐疑看他,路炎晨被看得皱起眉头,硬邦邦地来了句:“快去喂奶。”

……就是吃醋了。别管是不是飞醋。

归晓吃了口蜜糖似的,又隐身去了帘子后:“高中时候我妈不是生病吗?他帮我过,让他爸给我妈开刀的,他爸是当时业内最权威的医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所以就算这么多年没紧密联系,只要他开口借钱,归晓必定是全力相助。

归晓不大喜欢提起那几年。

她在帘子后抱着娃摸索着去找手机,隔着帘子递出去,给路炎晨:“我妈上午给我电话来着。她说她是长辈,总不能初次通话就主动,要你回个电话过去,你找找,就在通话记录第一个。我妈这人可严肃正经了,比我爸严肃多了,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她说起父母的话不多,对母亲更亲近些,他也就在小时候听她说起,母亲是做外交的,人很严肃,小时候时常因工作原因带她到处飞,给她弄得很长时间恐飞晕机;而父母是相亲结识,因有着对革命事业的同一理想而组建家庭,价值观相等,但感情培养多年无明显成效。由此归晓从小就得出结论,自由恋爱大过天——

路炎晨将通话记录翻找开,竟有那么一瞬马上要被岳母“阅兵”的局促。

想想,还是出了病房。

归晓的这个病房在走廊尽头,对着窗。

他出于礼貌,用自己的电话拨的,漫长的等待音后,对方接起来:“喂,你好。”

是叫伯母?不太妥。

路炎晨有板有眼地叫了句“妈”,嗓子一涩,继而又说:“我是路炎晨,您好,这么迟才和您通话,很抱歉。”

那边的长辈也真是头一次被个小伙子叫了妈,顿了半晌,笑了。

让路炎晨没想到的是,归晓母亲先提到的是撤侨的事,说是听到人说了,如果没有路炎晨和他同事掩护,那两个小姑娘牺牲的可能性十分大:“感谢你啊,小路,感谢你。”接连的感谢倒让路炎晨无言以对,就差回句为人民服务了……

对方回了正题:“我和晓晓父亲从当初就意见不一致,对你俩的事我没提出反对。当时晓晓拿过很多你高中考试的试卷给我看,说你语文学得最好,这些在班级里都是范文。我知道她是想听我夸你,也都认真看了,很不错,也能看出你这个孩子心性高,很有抱负。后来晓晓说和你分开了,我还觉得十分可惜。”

又是一段意料之外的话。

他从小喜欢读各种书打发时间,也确实是语文成绩比较好,哪怕是荒废的初中和高一都没落下。当时高考结束,归晓以“学习”为目的,将高三他的语文试卷都收集走,他还认为是小女生心思存些纪念而已,没曾想,归晓还献宝似的给母亲看了。

而立之年,从一位从未接触过的长辈口中得到如此表扬,说不清的滋味。有些怪……

这个电话时长可观,他回病房。

归晓已经喂好了奶,刚吃完喂奶前剩下的小半杯珍珠奶茶,见着路炎晨急问:“你和我妈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啊?都说什么了?”

路炎晨大体复述了一遍,归晓听到“作文”两个字,抱着枕头笑:“你别这么看我,我就是觉得你写的好,”她回忆着,告诉他,“你三模卷子写的话,我高考也用了。”

可惜在一起时她不理解意思,倒是在那年懂了这话背后的含义:人生昧履,砥砺而行。

第四十二章 尾章 归路向晨晓(1)

小朋友满月和半岁时都验了血,一切正常。

两人的婚礼,定在了路初阳小朋友一岁半那天。不是不想在周岁,只怪小朋友生在了冬天,太不适合亲妈穿婚纱,只好推迟到初夏。

婚礼地点上,归晓和路炎晨商量要办两场。

第一场比较隆重传统,在男方这里,回到这个镇子上,第二场就随便了,主要是请归晓和路炎晨的同事们吃顿饭就好。归晓初次到路炎晨家,孟家和秦家做媒陪着上门,这大儿媳妇虽没太受重视,但也因为“靠山”强大,没受气。路炎晨说明了不要路爹买房买车,路爹不“掉肉”就也没找茬。归晓家里如何条件,没人细说过,再加上归晓父母都在这当口不在京,更是省了麻烦。只有路妈嘀咕了几句,两家结亲也该先碰面吃顿饭,被路炎晨妹妹顶回去了。路妈就这么亲生的一儿一女,想着老了还要倚仗,也就没再多过话。

迎亲前晚,她将姑姑家当作了“娘家”住了一晚,等着第二天迎亲。

雨声阵阵,归晓跪在床上,挪去窗边。

看到大颗的雨滴打着玻璃,溅出一个个泛白的水印子。

“这大雨真麻烦,明天要还下着,你那婚鞋就报废了。”孟小杉靠在棉被堆上,打着哈欠,一手撑头,一手去翻那张请柬。

全是路炎晨手抄的,正面底下就有:晨晓,照归路。

翻过来,是发出去前一晚归晓一张张添上的另一句话:寸寸山河梦,昭昭赤子心。

“我老公特喜欢你这句话,还拿这个说我呢,”孟小杉控诉,“说你才懂路晨,我不懂他……”

“别说请柬了……我紧张得不行,怎么办?”归晓焦虑症都犯了。

没办过婚礼,穷焦虑。

“紧张什么啊,”孟小杉叹着,将床上收拾干净,“反正你记得我的话,结婚过去了,你就和路晨踏实住在市区,别常回来。我私下问过路晨,他也是这个意思,他从小在这家就可有可无的,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俩踏实过日子。”

提到这话,归晓仍旧感激:“多亏你和秦枫面子大,少了好多麻烦。”

“谁让你乐意嫁呢,姐姐就尽力给你扫除障碍呗,”孟小杉去看靠墙熟睡的小娃,“真好看,哎,我要再生个儿子娶你闺女……不就姐弟恋了?你介意吗?”

“……等你生出来再说吧。”没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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