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乔正岐愣了愣,拎着宵夜的手和拿着手机等回信的手同时僵住。他咳了一声才说:“不用找了,是我在微信上找你,喊你下来吃宵夜。”
“啊,是这样。”原鹭的手摸着扶手一路下楼,等到了一楼的时候果然看见乔正岐手里提着两袋的餐盒。
“今晚没吃完打包的?”原鹭看着餐盒是君悦的,心想这相亲地点还不错。
“没有,另外叫的。”
原鹭呆住,好吧,算她刚刚那声哥没白叫。
打开餐盒一看,天啊,居然是海南粉,君悦什么时候有海南粉了?原鹭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乔正岐,却发现他根本懒得搭理她,脱了外套搭在手上就往楼上去了。
“爸妈已经安排好了你去电视台实习,下周三就去。”乔正岐抛下了这么句话就款款地上楼了。
“哦。”
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安排好了,她还以为怎么也能休息半个月,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
寒假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第一天就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一夜原鹭睡得格外浅,浅眠里反复做着似曾相识的梦,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环环相扣,最后她在枕边一片冰冷的泪水里醒来。
黑夜,睁眼,那些曾经的羞辱、难堪、窘迫、卑微像是最可怕的梦魇在黑夜里纠缠着她直到天明。
☆、第十二章
夜色再次降临c城,年关的最后几天,这座城市的运行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加上天气寒冷刚从西伯利亚下来一场冷空气,到了夜里路上的行人就变得更加寥寥了。
其实原鹭的初中母校在离c城三个小时车程的一个附属镇级市,在还没有开通高速之前,那里到c城还要七八个小时。同学会的聚会地点之所以定在g大会馆多半也是因为当年的同学大多数在c城上大学或者工作,这样也就没有必要回原来的地方办同学会了。
这是原鹭自从初中毕业后第一次参加同学会,也是唯一收到邀请的一次。原鹭从g大附近地铁口里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米粒大的雪,路边卖糖葫芦的大爷正在给自己的自行车安一把伞防止糖葫芦被雪打脏了。
每次遇见这样的流动小贩在夜里卖东西,原鹭总是能想起童年和父母一起去夜市练摊儿的场景。冬天很冷到了夜里就更冷了,她坐在煮豆干串的炉子旁边烤火,父母在一旁守着水果摊,她看着盆子里煮的热腾腾的豆干串很想吃一串,却永远只是那么安静地望着一旁忙碌的父母开不了口。
“大爷一会你还在么?”
“一会可没准,要是没什么生意就早点回家,老伴儿还等着我收摊。”
原鹭从大衣里掏出钱包,说:“那给我来两串吧,要有芝麻的。”
“好嘞。”
糖葫芦在有暖气的室温下容易化,她本来想等同学会结束再买,可是又怕大爷到时候不在了,只好现在就拎着糖葫芦一起去参加同学会。
“朱莉,你怎么从地铁口出来呀,你男朋友没有开大奔送你来哦?”
叫朱莉的姑娘原本笑容满面的表情明显有了裂痕,“是哦,他今天加班,你呢?怎么在这里?”
“我哪有你那么好的福气,听说你一毕业就要跟男朋友订婚了,男朋友那么优秀又体贴到哪都车接车送,我租的房子离这还算近,走路过来的。”
“这样啊,一起走吧,都六点多了同学会肯定已经开始了。”
原鹭在路边等着大爷帮她装好糖葫芦,身边路过的两个女生的对话钻到她的耳朵里,她装作自然地环看四周,一瞥那两个人的面孔似乎还真有些面熟。高挑波浪长发的那个叫朱莉,原鹭没记错的话是当时班里很受男生喜欢的女生,这么多年过去变化似乎不大,走在人群里还是那么惹眼。
走在她身边的那个身形略宽些,原鹭能把她的脸在记忆里对上号,可是名字明明就在嘴边却始终也叫不出确切的来。
原鹭压低帽沿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不动声色。
g大会馆历来是接待学校宾客的地方,四楼以上是酒店住宿,二楼是宴会大厅,三楼有包间和ktv,原鹭一想肯定是吴津定的地点,这家伙图省事懒得挑地方,g大会馆这地儿多现成。
同学会的具体地点在三楼f厅,酒席共有四桌,男两桌女两桌。
原鹭在一楼大厅的时候给吴津打了个电话本来想问他在哪,电话一接通就是他周围乱哄哄的杂声,原鹭知道他已经在上面也就懒得问了,挂了电话就往楼上去。
f厅的门开着,门口还站着几个打着电话的人,都是些老面孔,原鹭还没进门就在门口撞上了吴津。
“堵三环了?三环哪?怎么可能,我刚从那地儿过来,唉我说你就赶紧过来得了,我跟你说今儿来的女同学多,谁不来谁吃亏,要是还单身现成就能领一个回去,有这便宜还不占你还巴望从大街上抓瞎一个回来?”吴津见撞上的人是原鹭,指了指手里的手机,示意他先到外边接电话一会再回来。
原鹭也没管他,径直往包厢里走了进去。
“这不是……”女生那两桌注意到刚刚从门口进来的人,稍微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清晰的声音从女生堆里传了出来:“原鹭,来这边坐呀。”
这个声音过后,整个包厢有了半刻的沉寂。
不知谁说了句:“她现在没改姓还是叫原鹭吧?好像是……我记得高考结束那年的暑假咱们初中学校门口挂的庆贺高考状元的横幅上明明白白写的是原鹭。”
“对,还是叫原鹭,原鹭别在门口站着来这坐呀。”
原鹭勉强地对着人群笑了笑,其实别人怎么叫她都无所谓,她只能是她自己,原鹭也罢乔鹭也罢,她只做她自己。
她被几个女生拉到了酒桌的空位子上,她们热情得一点看不出当年对她的冷漠与嫌恶。时光似乎把人抛得圆滑了,更自动抛却了当初一些让双方尴尬的记忆。再见面时谁也不提当年的生分与隔阂,他们在这一刻都成了觥筹交错下热络的老同学。
“你这大衣我在微博上见刘雯穿过同款的,maxmara家的今年冬款吧?这颜色在照片里看不出来,穿身上还真衬肤色。刘雯肤色比较黑,还没有你穿的好看呢。”
“哪里能和人家国际名模比,款有类似罢了。”原鹭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成为她们口中讨论衣着的对象。
记得初中的时候她总是在课间听见女生围成一堆讨论少女时尚杂志上的穿搭,那时候她是听不懂什么《昕薇》、《艾格》的,在后来很久的某一天她去报刊亭买报纸的时候看见有卖,才明白过来当年女生口中的“昕薇”、“艾格”是两本少女时尚杂志。
“昕薇同款”和“艾格同款”在当时的女生中间是潮流风尚,哪个女生要是今天穿了杂志同款来学校,身边总有一堆女生围着她问长问短,什么价格啦,什么路子买的,原鹭不是对这些没兴趣,青春期的少女即敏感又爱美,只是当时的她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和资格去讨论穿搭。
一件乡下奶奶年轻时留下来的毛衣拆了重织的高领她穿了三年,直到初中时期的最后一个冬天来临,毛衣被发现有了虫洞,这件历史悠久的毛衣才终于光荣“退休”了。
朱莉曾是班级女生美的指向标,眼下她不做声色地打量着被女生们包围的原鹭,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边的lv基础款单肩包。这是她靠着双休日和寒暑假打工挣的钱买的人生第一个名牌包,平时很少用,只在重要场合从防尘袋里拿出来背,每次一回到家就会再小心翼翼地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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