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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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栖凤宫,姜碧兰焦急不安,问身边的宫女绘云:“陛下这次,真的是龙颜大怒了,你说他会迁怒于我们吗?”

绘云也是惊慌不安:“娘娘,听说陛下杖毙了海蕴,您要不要跟丞相大人商量一下……”

姜碧兰点头,一边派人向宫外传递消息,一边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海蕴不会乱说什么吧?”

绘云给她拿了披风,一行人刚刚行出栖凤宫,就遇到从南清宫出来的左苍狼。姜碧兰收整了面上的不安之色,倨傲地抬起头直视她。左苍狼平静地回应她的目光。

姜碧兰微怔,在这之前,左苍狼对她一向是隐忍退让,从不直视她。她咬牙,说:“你别以为,区区一点苦肉计,就能改变什么。你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家奴,也是本宫的奴婢,永远都是。”

左苍狼双手拢于袖中,身上是厚重的披风,她脚步不停,只轻声说了句:“是吗?”

慕容炎传她前往德政殿,共同处置牵涉南清宫一案的人。无论如何,他需要给军方一个交待。姜碧兰与她一路同行,她是王后,当然行走在左苍狼之前。她低声说:“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我会为难你吗?他一直没有过问,不过是憎恶你罢了!你牵连的人越多,他只会越愤怒。”

左苍狼说:“是吗?”

姜碧兰说:“你若不信,只管走着瞧!”

左苍狼微笑,突然说:“王后娘娘,您最近会见姜大人吧?如果见到了,请代为转告他,我孩子的血,可以白流。但是宿邺城五千余将士的血,一定会有人为之付出代价。”

姜碧兰怔住。

☆、第 75 章 隔阂

德政殿,姜碧兰刚刚走到门口就皱起了眉头——门口海蕴和赵紫恩被禁军打了几十杖,这时候身上背上全是血。

见她过来,两个人如见救星:“娘娘!娘娘救命啊!”

姜碧兰略微皱眉,缓缓避开了他们伸过来的手。她跟左苍狼一起走到殿中,慕容炎坐在上方。袁戏、诸褚锦、郑褚这些军职较高的将领陪坐于下首,姜碧兰向慕容炎福了一福:“陛下万安。”

各将军也起身向她行礼,她身后,左苍狼跪下行礼:“微臣左苍狼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慕容炎这才轻声说:“起来吧。”左苍狼起身,慕容炎抬手,示意她一旁入座。姜碧兰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慕容炎问:“王后怎么也过来了?”

姜碧兰咬了咬唇,轻声说:“听闻宫人来报,是说南清宫的宫人们偷懒躲闲,怠慢了将军,本宫身为六宫之主,难逃治下不严之过。特来向陛下请罪。”

慕容炎还没开口,旁边袁戏便道:“王后娘娘,这次南清宫的下人,并不仅仅是怠慢将军。”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左苍狼咳嗽了两声,说:“袁将军,是非公道,陛下自有定夺,我等臣子,不必多言。”

袁戏告了个罪,也不再多说,慕容炎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以往左苍狼在军中,一直非常维护他。即便是宫中受了再多委屈,在外也从来不提,甚至不希望别人看出来。

然而这一次,她几乎是将这种矛盾挑明于人前,胁迫他给文武朝臣一个说法。他说:“近日南清宫发生的事,令孤惊怒不已。今令中常侍王允昭查证,乃是一帮奴才趋炎附势。孤与将军多年情份,不过几句争执,尔等竟然斗胆欺凌。实在罪无可恕。如今孤就将这些人交给将军,如何处罚,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允昭把名册寄给左苍狼,以往两个人有事,一向是关起门来说。最后无论如何,总是左苍狼默默退让。如今突然如此,郑重却也生疏。

左苍狼接过名册,说:“陛下圣心如月,微臣铭感五内。我身为大燕骠骑将军、二品武官,小泉山一战拿下北俞三处要道。前次落入敌手,虽然被俘却未堕国威。我不知道,是何处得罪诸位,令你们心生不满。王宫乃是天家居处,”她扫一眼下面跪着的太监、宫女,说:“诸位可以欺我,却不能玷辱我大燕天子圣名。前者可恕,后者当诛。”

下面的人俱都一惊,也惧都惭愧。左苍狼的战功,大燕人人皆知,他们当然也知道。只是身在宫中,王后势大,她又一惯忍让,可谓是毫无作为,待人也一向宽和。

那些怕事之徒,当然是更畏惧王后。

如今她出这样的话,却显然是不打算给他们活路。

御膳房的十几名宫女太监俱都抖似筛糠,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一个劲道:“陛下饶命,王后娘娘救命啊!”

姜碧兰面色微白,却仍咬着银牙道:“不知死的奴才,将军如何处置,也是你们罪有应得。”

左苍狼说:“谢娘娘体谅,微臣身在沙场,难免颇多死伤。但箭下亡魂,俱是敌寇贼党。如今身处宫闱,作出如此决断,心下也是不安。娘娘居于深宫,一向更明事理。如今有娘娘这句话,微臣心中倒是安定了许多。”

姜碧兰转头看她,果然下面的奴才听见了,开始转了风向:“娘娘,当初绘云姐姐过来指使我等,不许我等给南清宫送膳食。后来我等送出的每一份膳食都需要经绘云姐姐检视!”

这话一出,姜碧兰顿时面色大变:“放肆!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但是这时候哪里阻止得住?但听有的人又道:“娘娘,描红姐姐所言句句属实!前几次奴婢所送的饭菜,绘云姐姐嫌过于丰盛,还命人赏了奴才一顿大耳刮子。奴婢有人证!”

姜碧兰身边,绘云全身颤抖,大家都知道,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一旦牵出这样的事,意味着什么。

姜碧兰正要说话,慕容炎先开口,说:“大胆奴才,死到临到还敢攀咬主子!拖出去斩!”

禁军正要拖出去,左苍狼突然说:“慢着。陛下,依微臣所见,这些人所言未必全是虚言。王后娘娘乃名门闺秀,出身高贵,为人也素来和善,绝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就是因为娘娘素来宽仁,身边难免有狡诈奸佞之徒。否则这几个宫人,与微臣素来无怨无仇,何至于便不顾陛下声名颜面,欺凌到微臣头上?”

慕容炎转过头,与左苍狼对视。左苍狼神情平淡,面对他的目光,却毫不退让。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太熟悉彼此,他明白,今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当着袁戏等人,如果他有意包庇,恐怕反而激起众怒。而她也非常精巧地把握了这个度——她没有扯姜碧兰,如果扯姜碧兰,他必定不会退让。所以她扯了一个奴才,刚刚好,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这种算计令他恼怒,可是没有到发作的地步。

他的声音渐渐冷下来,说:“如此看来,竟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绘云也是惊怕,这时候只好求救一般看着姜碧兰。姜碧兰说:“陛下,绘云是臣妾的陪嫁丫头,自幼便呆在臣妾身边。她岂会做出这样的事?这、这一定是几个奴才有意冤屈!万请陛下明察!说不定……”她看向左苍狼,说:“说不定背后正是有什么人教唆她们这样说,以中伤本宫!”

慕容炎再次看向左苍狼,目光几度施压,还是希望她至少不要在袁戏等人面前公然审议此事。毕竟涉及王后,后宫失和,确实有失体面。

左苍狼却只是平静而温软地回应他的目光,说:“娘娘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是宫女内待,也是人命。不能轻易审结,既然这个奴才称她有证人,看来只有传召证人对质了。”

她这话一出,姜碧兰松了一口气,说:“正是!”好歹她是后宫之主,这些年宫里她的人如同左苍狼在军中的人一样。这宫中她要谁说什么,还有人敢逆她不成?

左苍狼点头,说:“如此看来,太医令和太医丞的杖责,也先记下吧。他们并非武人,八十杖恐怕会要了性命。微臣恳请陛下,将他二人押回重审,待出了结果,该杀该囚,再判不迟。”

姜碧兰缓缓后退了一步,突然明白她的目的——如果海蕴招出上次她小产一事乃是自己服用了打胎之物,那才是最可怕的事!还有,左苍狼腹中胎儿月份作假的事,是姜散宜的主意,端木家传的消息。一旦这事被揭开,后果不堪设想。

她缓缓咬牙,左苍狼也并不催促,只是看着慕容炎,等他示下。

慕容炎说:“王后天性纯良,难免被奸人所惑。这样的贱婢,是不可留。”

绘云身子一软,姜碧兰说:“陛下!”

慕容炎说:“自古家奴巧言魅主,多是主人不明是非、意志昏聩之故。你身为大燕王后,不仅要母仪天下,更要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王后也应反省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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