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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青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贴金。”

“实事求是而已。”

☆、第四十六章

两日后,五万大军调遣完成,浩浩荡荡从西京城外出发。

城门处,秦祯头束圆髻,一抹百色发带轻拂在脑后,身穿银色铠甲,腰间挂着一柄佩剑,脸上神色飞扬,意气风发。

周青青知这人未留虬须时,确实英俊不凡,而着上这身出征战衣,更是光彩夺目。她饶是相处多时,面对这样的秦祯,也难免有些悸动。

秦祯先是跟几位送行的朝廷官员道别,又走到王府家眷这边,站到周青青面前,稍稍歪头山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夫人,为夫这一去少说两月,王府就交由你打理,你安安心心等夫君回来。”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周青青弯身行了个礼,柔声道:“王爷放心,妾身定然照拂好王府,等王爷凯旋归来。王爷征战在外,要多保重身体。”

秦祯见她这恭恭敬敬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附到他耳边道:“说不等我回来,不止夫人一个人迎接我呢!”

周青青不明所以,茫然地看他。

秦祯又笑着小声道:“昨夜为夫那般努力,说不定夫人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郡主或者小王爷。”

周青青不料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说这些荤话,脸上蹿上一抹红霞,似娇似嗔瞪了他一眼。偏偏又不得不想起昨晚他对自己做的那混账事,明明她已经受不住,到后来求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偏偏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了大半夜,才餍足地睡去。

她身子现下还酸着,要不是他要出征,她恨不得在床上歇一整日。

秦祯对她愤懑的眼神,不以为然,反倒是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只老老实实悄悄打量着。

锣鼓雷动,秦祯上马,又转头深深看了眼周青青,面上的笑容似是洒脱飞扬,但眼中的神色,却明显依依不舍。周青青本以为秦祯于自己,依旧只是那个她不得已嫁入,又不得已依靠的西秦王爷。但此刻看到他阳光下转身离去的背影,方才明白,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她不知何时心中就已经认定的丈夫。

马蹄滚滚,尘土漫天,秦祯和他的将士们,慢慢消失在城门送行人的视线里。

怔怔望着那早已看不到的身影,也不知为何,周青青忽然觉得秦祯这一去,会有一些无法预计的事情发生。这个想法,让她脑子里有些空白,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旁边的米珠提醒:“王妃,王爷已经走远了,咱们回府吧!”

她这才回神,点点头应了一声。

那忽然冒出来的担忧,在周青青回府之后,并未消失,甚至愈演愈烈,日子就在这忧心忡忡中一日一日过去。直到快一个月时,周青青越来越觉得不对。按理来说,聂劲骑汗血宝马,快马加鞭往返,这时应该回到西京。

然而她没有等来聂劲的消息。

又是小半个月过去。

周青青坐在院子里难得做女红,想着为秦祯绣一只香囊,等他回来送做他当礼物。她女红做得一般,绣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手上忽然一痛,指头被绣花针刺中。她嘶了一声,看着血珠子涌出来,放在口中吮了下,正要在拿起针继续。碧禾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不好了!”

周青青皱皱眉,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人,问:“怎么了?”

碧禾喘着气道:“小姐……小姐……”

周青青眉头皱得更深:“到底怎么了?”

碧禾哭丧脸:“我刚刚去外头,听到有人说,北*周联手,在安阳伏击了西秦军,王爷带领的五万大军全被歼灭了。”

“什么?”周青青猛得站起来,手中的针线和未成形的香囊都惊得落在地上,“你听谁说的”

碧禾道:“府里现在都在说这个。”

她话音未落,米珠的声音急急□□来:“夫人,我听他们说,跟聂护卫去金陵的郭槐郭校尉刚刚回来,说是送信途中,被聂护卫暗算,大难不死,赶紧回来跟朝廷报告。”

“暗算?”周青青脑子有些发懵,“阿劲他为什么要暗算郭槐?”

她话音刚落,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出片刻,一群穿着铠甲的朝廷差人,涌入小院,将三人包围起来。

周青青脸色大变:“你们要作何?“

满脸是伤的郭槐站在最前头,朝周青青出示令牌:“皇上有令,缉拿通敌罪犯周青青,即刻打入天牢。”

两个士兵上前,将周青青擒住,碧禾吓得去挡,也一并被抓起来,一旁的米珠吓得瑟瑟发抖。

周青青恼怒大叫:“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王妃,不等王爷回来,就莫名强加我罪行,哪里来的道理?”

郭槐冷哼了一声:“这是皇上下的命令。这可不是给你强加罪行。你有无通敌不知,但你的护卫聂劲通敌却是铁板钉钉。进入金陵后,我们打探道消息,知晓北赵将燕王周栗交给南周,寻求和盟,联手对付我们西秦。我让聂劲返回通知王爷撤兵,但他却将我暗算,自己将西秦军路线和战略交由给你们南周朝廷。我虽大难不死,但赶回来,已经为时已晚。”

周青青愈发一头雾水,讷讷道:“北赵和南周结盟?”

郭槐冷笑:“如今秦周两国盟约撕毁,你这个和亲公主,不仅没有存在的必要,还是害得西秦五万将士覆灭的大罪人。不管聂劲是受你指示,还是自作主张?这个罪都要由你来背。”

周青青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又道:“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

郭槐道:“王爷生死未卜,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说完大手一挥,“将罪犯带走。”

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直到被关入见不到光线的天牢,周青青才稍稍反应过来。

其实想通了也不难,北赵对西秦放出的消息是南征,但对南周恐怕是声称帮其剿灭叛贼燕王,向其寻求联手,而后一起对付西秦。至于为什么南周会答应,想来是因为北赵将燕王周栗交给了南周,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让其信服的条件,总归是说服了南周。甚至有可能让其相信西秦野心勃勃,之前的议和不过是修生养息。

其实南周为何愿意撕破与西秦的盟约,转而跟北赵结盟。周青青并不奇怪,南周皇上不能说是昏庸,但却是个见风使舵,过河拆桥的君主。就如当年她父亲死后,定西郡王府被冷落多年一样。只要北赵给出让他动心的条件,他定然会毫不犹豫撕毁与西秦的盟约。至于她这个仍身在西秦和亲公主的生死,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这一切,周青青都想得通,唯独想不通的是聂劲,既然知道北*周和盟,照理说他应该立刻打道回府,将这消息通报给西秦,而非暗算郭槐,还将秦祯给他的路线和战略交给南周朝廷。

他出自军营,性格坦荡。绝对不会认同南周背信弃义的做法,也不会觉得这这样的做法有多明智。退一步说,就算他认同南周和北赵结盟的做法,也不可能将秦祯的信交给南周皇上。因为秦祯这一回率兵去安阳,并不是为了征伐,而是为了帮助南周。以怨报德,大概是聂劲最厌恶的行为。

当然,这一切其实对聂劲来说,其实都没有意义。以周青青对聂劲的了解,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足以让他做出将她置身死地的行为。

所以她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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