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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一甩头发,将脸上的面具抛在地上。那面具在主人脸上戴了多时,倒是有一点恃宠而骄的滋味。这一下被林岁言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看到昔日的主人毫不犹豫地拂袖而去。
继而,林岁言掏出怀里宝贝的黑色牛角鞭,肆意地把鞭子掷在地上,任由它孤独地遗落在原地。
林岁言走了两步,像是还有什么顾虑似的,回头张望,却恰好对上五皇子的目光,他脸上笑容更浓烈了,就连眼尾也微微上挑着。
久违啊,林公子。他歪头说道。
再见了,鞭奕君;久违了,林将军。
66、叛乱
◎死断袖。◎
洛子川醒了。
他的眼神近乎空洞地望向墙面,目光呆滞,好像在打量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但又没有那股子警惕之心,只是淡淡地直视着,宛若一个生锈的机器。
师兄!洛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却被洛子川这副德行吓了一跳,忙道,子川师兄,是哪不舒服吗?我去叫师父过来。
洛子川眼底毫无波澜。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体内,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
他已无大碍,只是昏迷时间过久,躺得时间又长,自己在阎王殿前走过一遭的人向来都是这种反应,不必慌张,缓几日就好了。几刻钟后,老神医的手搭在洛子川的脉搏上,平淡地说道。
走吧,让他自己一个人缓一缓,叫他静一静。老神医朝洛韫说道。
洛韫点点头,临走时不往回头看洛子川一眼。
老神医推开门,却听见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林岁言呢?
洛子川几日不开口说话,又没喝水,唇瓣干裂,说出话的声音亦是十分沙哑。
子川师兄,我给你倒杯水吧。洛韫跑到水壶边,在杯中倒出一些,递给洛子川。
洛子川木讷地接过。他确实十分口渴,盯着洛韫递过来的水杯看了一会儿,便拿起来抿了一口。
你知道林岁言去哪了吗?洛子川问道。
林岁言?是那位戴着面具,一袭黑衣的公子吗?
洛子川的眼睛里宛若有一道光束划过:是。
洛韫低下头,斟酌一会儿,看样子很为难地说道:林公子和另一位公子早在两日前便离开了。
刚才饮下的水不知道怎么的,在洛子川空落落的胃里打起了转儿,搅得他十分不好受。
洛子川闭紧了眼睛,去哪了可知?
洛韫无能为力地摇摇头:不知道。
洛子川的心犹如被利剑捅了一下,却没办法反抗,血液仿佛在他的身体里逆行,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洛韫抿了抿嘴,她不是个爱撒谎的人,只好实话实说:不曾,只是让我和师父好好照顾你师兄!
洛子川体内逆行的血液仿佛找到了出口,洛子川心口一痛,继而吐出一口血来。他的嘴里尝不到腥味,想必是被苦涩所麻痹了。
没事吧师兄。洛韫上前。
吐出淤血来也算是好事。老神医没多说什么,转头离去了。
你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洛子川冲洛韫说道。
可是师兄
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可以吗?洛子川仰起头,近乎煎熬地望着洛韫。
师好。洛韫把杯子归位,姗姗离开了。
整个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洛子川浑身骨头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猛地一下摊在了床上。
他像是死尸一般,唯有那双眼睛时不时机械话地眨两下,算是告诉别人他还活着一样。整个空间静止了,在这偌大的室内,洛子川是唯一的活物。
不知什么时候,洛子川闭上了眼睛,眼前重新恢复了那一片黑暗。洛子川呼吸两下,倏忽间,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怎么办呢?
他如今这般,跟被别人丢弃的瓷娃娃有什么两样吗?
洛子川自认为活了这么大,没受过多少委屈,这次算是首当其冲。他挨了刀子,浑身上下不知道被焉青又踢又踹了多少遍,疼到动都不敢动。他受伤成这般,竟是一点都没有激起林岁言的同情吗?
为什么,意义上的道别,要发生在他听得见说不出的时候?林岁言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呢?
林岁言真的急得连等他清醒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洛子川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从那一刻,洛子川可能明白了,他终归不是能够与他并肩的人。
洛子川手抵着床榻,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身体撑起来。一股咝咝啦啦的疼痛在他身上蔓延,不断在他的忍受底线上跳跃着。洛子川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因为在他身体里,已经被另一种疼痛压制着。
洛子川不敢回想那段日子他是怎么挨过来的,那真是犹如噩梦一般的生活,一直萦绕在他的记忆深处,永远无法抹除。他清楚地记得,在那生不如死的半年里,自己活得如同一具木偶。直到那突如其来的战乱,结束了这一段难挨的困苦时光。
那场战乱,来得蹊跷。
听说了没,五皇子反了!
五皇子以前怎么没听说啊。
有所不知了吧,这五皇子便是前朝六皇子,生下来没多大就亲眼目睹了爹娘惨死的凄惨场面,见证了改朝换代的悲惨局面。不过好在他同那当初的荆王,当今的圣上关系匪浅,这位名义上的叔父保了他一条小命,让他在朝廷里混吃等死。我可是听说呀,他实在不讨当今圣上的欢心,只是沦为一枚棋子,被朝廷狗呼来喝去,活得呀还不如朝廷里养的一条狗滋润!
啊
可是,这五皇子同当今圣上的关系若是真的能达到你所说的那般,当今圣上又怎么会因为他不讨欢心,便轻易纵容朝廷的人对他不敬?
呵,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这五皇子是那当今圣上的私生子,出于私利养在身边,却又怕他嘴不干净,瞎抖搂出什么来。于是自从势力牢靠后,便对他很少关心了。你说要是贸然把五皇子杀了吧,当今圣上还不落人口舌?干脆想办法孤立他、折磨他。能入朝廷的人,哪个不是精明地跟猴一样?自家主子的意思是什么,他们会不知道?能不跟风效仿?
这样啊那这五皇子可真是惨透了。摊上了这条倒霉的命,又摊上了这倒霉的爹,哈哈哈。
我听说,这位五皇子洞府极深。这也难怪,他在朝廷中生活,面对一直瞧他不顺眼的父皇,竟不想着怎么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愣是在整个朝廷里架空了大部分的势力。我看,他必定有两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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