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伢行的人看了一眼商会的会长,像是给他一个提醒似得。俩人也算是有些默契,甭管心里多怀疑这事儿,不能当着县太爷的面表现出来。

伢行的老板道:大人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可以明示一下。

县太爷知道他们不信,在此之前他也一直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信都寄出去了,既然要防患于未然,就不能犹犹豫豫。他们当地秋天到冬天的过度极快,冷就几天的温度就降下来了,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白瞎这一次的先知。

县太爷道:我想让你们联手,不许商户们涨价。

商会会长听到之后,嘴里有几分苦涩,道:大人,这些人未必听我的。

县太爷道:此乃天灾,所有人都要拧成一股绳,这个时候捞钱,不是趁火打劫么?要是真有这样不知死活的商户,我不介意杀鸡儆猴。

朱捕头在旁边连忙补充道:大人知道你的辛苦,但是若是做的好,大人是不会忘记的。平日里没少赚钱,这次,就当是给老百姓一条活路!若真是雪灾上来了,到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俩人平日经常宴请朱捕头,平日里也称兄道弟的。

见他开了口,商户会长道:好,我会尽力的。

伢行道:大人仁慈,是我们县城的福气,只要您有这份心,我替全县的百姓谢谢你。

商户的会长有些腹诽,怪不得他能当上伢行的老板,这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商户会长生怕县太爷觉得他不尽力,又一次表态了。

县太爷道:多谢两位。

完事儿之后,县太爷带着朱捕头跟贺子丰,带着几把库房的钥匙,一块出去了。

贺子丰第一次看粮仓,粮食堆得像小山那么高,一眼看过去非常的震撼。

今年丰收,再这些苞谷让大家心里踏实了不少。这些粮食放出去,足够全县吃两个月了。随后大人又带他俩去了另外两个房间,竟是几千斤的棉花,还有各种土布。都是历来上税收来的。平日锁在仓库里,发霉虫蛀全都不管。

被县太爷的人全都挑好的浆洗干净,晒好叠起来。倒也有上千匹,还有就是囤的盐,县太爷手里就有一个调料铺子,盐什么的好弄了一些。

朱捕头看了这些,有些汗颜,县太爷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他居然全都不知道。

朱捕头道:大人果然是未雨绸缪。

今年一共有三个村没缴上税。如今已经被集中在一个村里了。

县太爷道:你去把这些东西带过去,让他们做一些棉袄。雪灾一来,最重要的就是防寒的东西,棉袄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

那些不交税的村落,男人们出去修城墙,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女儿和哥儿,他们也别浪费,以工抵债。至于做衣裳不用犯愁,几乎每个村都有会做衣裳的能手。

做衣服并不难,只需要提按照一个大小裁剪,缝合后塞棉花可以了,几个人合力的话,做起来是非常快。

贺子丰道:大人,这事儿交给我吧。

朱捕头也在争抢。

最后县太爷道:行,年轻人去下面多锻炼锻炼。让贺子丰去了,又对朱捕头道:县里不能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你得在我旁边跟着我。

朱捕头一见县太爷说了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道:大人,有我在您放心。

等到中午,那些查访人数的回来之后,想找贺子丰汇报,却听说贺子丰又被大人叫到了乡下做事儿,他们得找朱捕头。

朱捕头刚才又去了一下城门,生怕他不在的时候,对方在偷懒。回来还没歇个脚呢,就又被叫到那边去调查人口了,整整一个上午,忙活的晕头转向的,等想起来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里的花街上歌舞升平,商会会长带着一群歌姬舞姬给这群人助兴。大商户诸如谢家,龚家都派了当家人来。小商户也来了十几个。县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他们听说县太爷找会长了,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可是会长就是不说。一直酒过三巡,吃饭过了五味,几个人竟跟这边的女人调笑了起来。按照这个架势,不到一刻钟就该露其丑态了。

会长叫这些女人们退下 。

其中有几个人正得趣味,微微有些不满。但会长可是钱家的人,虽说钱家不像谢家龚家那么高调,却也不可小瞧,毕竟钱家的买卖都做到京城了。

如今留在县里的只是一个分支,做生意玩意最讲究的就是人脉。连县里的谢家和龚家都对会长礼遇有加。更别提这些小的商户了。

就算心里有些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会长道:县太爷叫我只有一个事儿,说今年会有雪灾。各位不管是做什么营生,都不能卖高价。

话音一落,全场的人都安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需要消化这么大的一个消息。

雪灾,不能涨价。

大家都是经商的,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很多。道:啊?

怪不得县太爷要做这么多事情。

若是真的,太值得操控一番了。县太爷凭什么耽误他们发财。

会长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自是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道:县太爷既然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自是有所准备,谁要是头铁可以试试,正好我们还想看看县太爷的铡刀快不快呢。

一句话刚落,那些最疯的人都有些慌神。

谢家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算是在场大商户中第一个表态的。

龚喜元退了,目前主事的都是他的大儿子,人送外号龚老大。

他多少有些不服,可是他们孝敬了这么多年的师爷倒台了。眼下县太爷一家独大。

当年龚家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师爷那边,就等于跟县太爷站到了对立面。

又听闻这么大的事情,他需要跟家里商量一下,是改投县太爷门下,还是抓住县太爷的小辫子,逼他服软。

龚老大没表态,倒是那些小商户们有些着急要囤货了。现在才深秋,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呢。以前没打算那么快囤年货。但是今年得了这个消息,甭管买卖什么样,都得先把货囤回来再说。

商会会长不放心,叫底下的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他昨儿晚上好话和威胁的话讲了好几遍,但是大家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根本没放在心里。

会长早上一起床,右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连早饭都没吃,过了一会儿放出去的小厮才回来,道:老爷不好了,县里一半的粮铺都关门了。

会长顿时惊怒了起来:什么?

小厮在旁边道:喜乐粮铺,四会粮铺还有好几家粮铺今儿都没开门。这可是县里老百姓经常去买的粮铺。

会长脸色一白,昨儿那些话都白说了,县太爷叫他们过去,就是为了徐徐图之,谁成想他们跟县太爷赌气,不是不让涨价么,他们现在连卖都不卖了。

这是最糟糕的事情。

会长的小厮看见他不断喘粗气,连忙过来给他拍背顺顺气:老爷您消消气。

会长道:怪不得这些当官的都不喜欢商户。为了一点蝇头利益,公然跟官府叫板。

小厮道:这些人眼皮子浅着呢。油锅里有钱都敢下手捞。听闻有这么大的利益哪儿有不心动的。

会长道:去看看谢家和龚家的米行铺子还开着么?

小厮连忙跑出去,知道事出紧急,特意骑马去的。一个来回一刻钟左右。回来道:都开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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