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妖 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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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偃心里却想,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所以即便对自己没有用了,仍然将这些亲手制作的礼物珍惜地存放在自己的魔法空间里,一时竟有些羡慕巫妖口中的“好友”。

萧偃不再追问,只是缓缓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袍:“我必须得到前面宴会那里去,不然他们还能硬给我栽上个哪个千金小姐,只要我解释不清楚这消失的时间在哪里。”

巫妖点头,身影一淡,整个人已消失进入了魂匣内。

萧偃往前走了一会儿便遇上了一个青衣小内侍手里端着一碟冰酥山,心中一动,便伸手挥停那内侍,那内侍本是最低级的跑腿内侍,抬眼一看到是皇上,吓得连忙下跪,萧偃挥手道:“不必,朕正口渴得厉害,你想是才从冰库来,且回转去替朕提一壶冰饮过来,要冰镇的乌梅汤。”

内侍要回转,萧偃却伸手将他手里的冰酥山接过:“快去快回,朕渴得厉害。”

那内侍不敢违逆,连忙飞奔起来。

萧偃看他一转眼跑走了,看了眼手里的冰酥山,这是用乳酪加了冰和雪花糖一起搅碎打成细腻的冰酥子,淋上蜂蜜,旁边点缀着樱桃酸酪,是宫里常见的点心,他却一直“先天不足”,不曾碰过冰,便是天再热,他也从未用过冰。

他面无表情拿着上头的银调羹,就在路边尝了两口,果然入口即化,冰凉甜滑,他又挖了几大块顺手扔到了一旁的湖水里,也顾不得暴殄天物了。

过了一会儿那内侍气喘吁吁已跑了过来,看到萧偃手里的冰碟已去了一大半,吃惊地睁大眼睛。

萧偃面无表情将碟子递给内侍:“走吧,随朕回席上。”

那内侍大气不敢喘,连忙接过那碟子,提着那壶冰饮酸梅汤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路果然回到了到了万卉园的宴会主殿,萧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换了衣服,身后又跟着内侍,命妇和宾客们虽然看到皇上回来,却都只以为皇上更衣回来。

萧偃示意下,那小内侍将那水晶碟里的盛着只剩下一半的樱桃冰酥山放在皇上面前,又连忙给萧偃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

萧偃端起来一饮而尽,又示意内侍再倒,内侍才要倒,一个声音却响起:“陛下,虽是暮春,天气还凉,皇上还请保重身子,不要贪凉。”

萧偃抬头看了眼,却是司礼监内侍总管高元灵,他正盯着萧偃:“何常安去哪里了?怎的没有跟着皇上?”

萧偃心里冷笑了声,已知今日这场戏,眼前这位高元灵也有份,何常安本就是高元灵一手提拔上来的徒弟,他平日里唯唯诺诺哪有那胆子在御用的食物里头下药,自然是这位前朝大臣们也要拱手唤一声“高内相”主使的了。

他嘴里却只是顿了顿,目光只和高元灵稍微对视一瞬便移开,声音有些低:“朕今日有些口渴燥热。何大监适才还伺候朕更衣的,后来朕想一个人歇着,就没让他伺候了,想是办别的差使去了。”

高元灵带了些愠色:“宫里才出了那等事,太后娘娘也吩咐过皇上身边不可须臾离人,且等奴才一会子禀明太后娘娘,再行宫规,只是皇上您从后边回来,怎的也一个人不叫?”

他一眼已看出那青衣内侍并不是紫微宫惯常伺候的,萧偃只道:“高总管莫要怪何大监,朕适才迷糊了一阵盹着了,何大监想来才离开了朕。后来朕渴得厉害,起身只想喝些冰的,那阁子里只有热茶水,朕记着席上有冰饮,这才自己回来,原想着就这几步,不妨事的。”

众目睽睽之下,高元灵也不好再细问,毕竟皇上乃是主子,他一个奴才,也不敢真的在大庭广众下审问皇帝,只能忍了命人撤下冰饮道:“皇上身子不好,再热也莫要用冰,奴才叫人上些凉瓜饮来给皇上用,迟些请御医给皇上看看。”

萧偃道:“昨日江太医才请过平安脉,只说静静养着就好,想来今日是喝了几杯酒才热了些,现下好多了,只是身子有些乏。”

高元灵满腹疑窦,也只能退后侍立,一眼却已看到花道那里何常安带着一位闺秀从湖边行过来,脸色带着些苍白,眼神慌乱。那闺秀面似银盘,唇如点朱,穿着绛红薄纱,衬得肌肤白腻丰润,犹如羊脂美玉一般。

高元灵怒上心头,上前低叱道:“何常侍如何未跟着皇上?倒让皇上口渴,一个人到处寻冰饮喝?”

何常安脸色刷地变白了,低声说了几句:“皇上适才在水阁歇息睡着了,奴才出来传衣裳,看到这位小姐迷路至水阁附近,恐惊了圣驾,便带了过来。”

高元灵瞪了那瑟瑟发抖如雨中梨花一般的闺秀一眼,心里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狠狠剜了何常安一眼:“还不快去伺候皇上?”

何常安知道自己事情办砸了,他无论如何想不出喝了鹿胎酒的皇上是如何从水阁中出来回到宴会上,难道是那药下轻了?也是,皇上原本就元气不足,年岁还轻,又要保证不能伤了龙体,又要助兴,这量确实拿捏……还有,那水阁三面临水,他自己带着四五个内侍守在门口,皇上难道会飞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既是赏花宴,怎能没有春天必备的……呢

第26章 天有志

夜色静谧,萧偃正在书房里临字,外面廊下,何常安被捆在长条棍子上,两个掌刑的内侍正在给他打板子,院子里林立的都是紫微宫里伺候的宫人和内侍,他们平日里都是受何常安管着的,如今却也都看着何常安被捆着结结实实,嘴里塞满帕子,被打得满头大汗,青筋凸起。

高元灵在一侧慢悠悠看了一回,又进来看萧偃,给萧偃行礼道:“皇上,奴才已命人给了何常安四十板子,罚银半年,一会儿让他来给您磕头谢恩。”

萧偃道:“不必,朕也就多吃了两杯冰饮罢了,高大监不必如此,此不关何大监的事。”

高元灵笑道:“皇上不止喝了两杯冰饮吧,奴才问明白了,皇上从水阁出来,在湖边遇到御膳房传膳的内侍穆七宁,他正要给席上送冰酥子,皇上就在湖边吃了一大半冰酥子。虽说奴才们伺候不当,但皇上也太不顾体面了些,这让外臣和命妇们看到了,皇上的体面何存啊!”

萧偃只垂头临帖,并不说话。

高元灵却是继续道:“皇上刚进宫之时,奴才伺候了好些年,没想到如今奴才没在皇上跟前伺候了,这紫微宫就松懈如此,这主不似主,仆不成仆的,全没了规矩。奴才少不得要禀明太后娘娘,好好整治一番。皇上既然是上了火,那这几日便权且降降火吧,奴才已吩咐下去了,这几日紫微宫饮食改送些清淡的饮食,还有御医院那边我也命人去和院使交代了,皇上上火,让开些药来败败火。”

萧偃笔走龙蛇,只仿佛没听见一般。

高元灵垂眼看萧偃临的却是《丧乱帖》,满纸的字仿佛要飞起来一般,笑了声:“陛下这字真有长进,只是这贴不祥,还是别临了。奴才前儿才得了前朝徽帝的《牡丹》诗帖,字极清俊的,又正合节气,富贵雍容,吉祥得很,正好孝敬陛下,晚点便让人送来。”

前朝徽帝,书画的确双绝,王朝覆灭之时匆忙传位成了太上皇,却仍然被北戎俘虏,乃是实打实的亡国之君。

高元灵将这帖给他,实在难言没有讽君之心,但萧偃面色沉静,一言不发,高元灵笑了两声,才又退了出去,看何常安打完了,命他在槛外艰难跪下谢了恩,才带了出去,只说要再申饬规矩。

紫微宫内,高元灵进出自如,手段森然,一时内侍宫人人人自危,宫内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萧偃将帖子临完,顺手将笔掷回砚台内,几滴墨水洒在几上,将刚临好的帖污了。

却见吴知书走进来,对萧偃道:“奴才见过陛下,太后娘娘听了高大监禀报的,十分心忧,有口谕命小的传达:宫里才发生了野猫伤人之事,陛下太过任性了,帝王体面何在,还请陛下抄《礼记》里的《曲礼》、《文王世子》两章,明日奉太后娘娘检阅吧。”

萧偃默然垂手道:“儿子愧疚,遵母后旨意。”

吴知书这才笑眯眯道:“皇上身子没事就好,太后娘娘也是担心皇上,听了高总管的话,一时急了,皇上切莫放在心上。高总管走后,我也宽慰太后娘娘来着,这且还是奴才们可恶,没伺候好皇上,都让皇上渴得到处找水喝了,可知奴才们没经心,怎能怪皇上呢?”

萧偃淡淡道:“多谢吴大监开解母后,高大监从前伺候过朕好几年,朕省得他也是忠心为朕。宫里如今确实有些懈怠,朕适才听高大监说,何常安伺候不力,正打算禀明母后,换人过来主事,朕想着何常安朕用惯了,还是罢了吧?不如明日朕和母后再说说……”

吴知书面色巨变,这宫里能主事的内侍能有几个?若是真的和太后娘娘说了,娘娘把自己遣来怎么得了?又或者,难道是想借机在太后身边安插人?他心里只琢磨着,连忙道:“皇上切莫说这个,娘娘如今正被高公公说得心里不喜,加上这些日子前朝总有些言官瞎说话,只想干涉皇上您大婚的事,太后娘娘如今正倚重着高公公呢,您不说太后娘娘还没想到这茬,说了太后娘娘一锤定音,那就无可更改了,您别着急,奴才中间再转圜转圜,必还让何常安好好伺候着皇上您。”

萧偃微一点头:“不过是一时没跟着,又因口渴多喝了两杯冰饮,朕身子不还好好的,没什么事,高公公也有些过于大惊小怪了,何至于就要换掉何常安呢?”

吴知书心念数转,早已不知在肚内骂了高总管无数句,但面上却仍然笑着道:“可不是么?皇上这都要大婚了,这还管得如此严,这乡间幼子娇养,尚且能吃点冰碗子,皇上煌煌天子,如何这点事都不能自主?待奴才明日等太后气消了,缓缓替皇上解释,为何常安求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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