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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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是枫叶最红的时候,前来观景的人不多。满树都是红黄相间,偶尔还能看见零星绿色跳出来。利氏姐妹哪里见过这般景色,不由得连连赞叹。

“现在不是最好看,再过半个月,漫山遍野都是火红一片。”韵仪笑呵呵的说着,伸手垫脚摘下一片金黄的叶子,“把它拿回去,压在纸里一段时日,等里面的水分都没了就可以做成漂亮的树叶书签。书本上的纸墨加上枫树叶特有的淡淡清香,闻起来能提神明目。”

“难怪大妹妹说三妹妹是姐妹之中最雅致的人。”宛若听着这话笑了,也捡了一片枫树叶子放在近前闻起来,“我闻到这股子香气,首先想得是晾干放进枕头里,或者是考虑做菜的时候放一些提味。可见我就是个粗人,一天到晚只配跟针线、灶台打交道。”她虽这样说,可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半点引以为耻的样子。

在大禹,只认识个把字的大家闺秀司空见惯,谁都不会笑话鄙视。可宛柔听见姐姐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过去揽住韵仪的胳膊,“三妹妹回去教我做书签。”

“好啊,柔姐姐捡些自己喜欢的树叶,草叶也可以。”别看韵仪吃穿用度都比利家两姐妹好,可心底却着实羡慕她们。一个“嫡”字占尽多少先机,也是她跨越不过去的鸿沟。虽说利家没有当家人,家里的钱财也不宽裕,可她隐约听到些风声。利老爷是难得的清官,有些言官打算上书为他请封。若是皇上准了,那利家可就水涨船高。宛若姐妹二人即便没有充足的嫁妆,还是会有不少人家前来提亲,配个二流的世家还是能勉强的。

眼下韵仪见宛柔主动亲近,她自然十分乐意,心底的嫉妒、不甘,还有一丝鄙夷都隐藏起来。

她拉着宛柔到处去捡漂亮的树叶,宛若紧跟着,生怕妹妹碰见什么人惹出祸端来。绣仪一直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默默跟在玉仪身后。

幼仪骨子里是个非常成熟的人,怎么会高兴跟着几个小姑娘一起赏枫叶?可姐妹们都在这里,她不好一个人单独回去。她只好往旁边清静地方去,越走越偏僻,渐渐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了。

“姑娘,就在这里看看风景吧。”春花虽然长得五大三粗浑身是力气,却到底是女孩子。她见这里偏僻的连个鸟影子都看不见,她们主仆身边又没有旁人,心下有些忐忑。

这次来青岩寺,不能带太多的丫头,所以只有春花一个人在幼仪身边侍候。封氏倒是打发过来两个嬷嬷,却都在玉仪身边转悠。

幼仪看见不远处有一块大青石,足有半人高,就在小坡上。她过去,看见青石下面是柔软的草地,背风又朝阳,她忍不住靠着青石坐下来。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感觉特别的舒服。

她让春花也坐过来,闭着眼睛享受起来。耳边是微风拂面的声音,小虫子在草丛中鸣叫,鸟儿在扑闪着翅膀,这些声音交融在一起竟比任何琴声都要动听。

突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

“今个儿谁手下留情谁是小狗!”听声音,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男人。

幼仪听得想要笑,这话怎么这么幼稚!

对方似乎没有反应,他又说道:“刚才打的缩手缩脚,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来,让咱们痛快的较量一回!”

听到这里幼仪眉间一蹙,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身旁的春花想要动弹,被她轻轻按住,主仆二人谁都没有动弹竖着耳朵听。

“你什么意思?不敢打我?”他欠揍地说着,“你放心,我咬死不说是你打的,反正这里没有人瞧见。”

额,幼仪轻咬了一下嘴唇,好在方才她没乱动,不然被发现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咱们的较量痛快不了。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另一个声音响起来,清清冷冷透着寒意。这声音竟让幼仪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连说话都带着杀伤力。

“郝老大,你不要永远门缝里看人。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之前输给你是因为习武时间短,况且年纪又比你小。我知道方才你没使出全部本事,我怕伤了平民也有所顾忌。我就不信,连御林军第一高手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就打不败你!”

话里面的某些信息跳入幼仪的耳中,她不由得心惊。看样子定是那两个小祖宗,怎么又跑到这里打了?不管他们谁输谁赢,幼仪都不敢现身,不由得把身子又紧缩了缩。

“屁!太傅没教过你打狗看主人吗?”额,幼仪有些吃惊,怎么连骂人的粗话都出来了?

这郝家是四大世家之首,也是唯一的外姓王爷世代承袭,祖上跟先皇一起打过江山,族中多武将。只是这些年天下太平,郝家子孙也多读书,武学渐渐衰退以读书为主。

如今郝家承袭仅三代,郝王妃是文嘉公主,皇上同父异母的姐姐。郝王爷虽然也有两个侍妾,却都没有生养,膝下两子两女俱是王妃所生。

眼下这打架之人想必就是郝家长子,郝连玦!那么另一个是谁呢?当今皇上共有五位皇子,除了五皇子尚小,其他四人都已弱冠。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是皇后所生,其他两个分别是容妃和熙嫔所生。

☆、第三十六回 你不怕死?

幼仪原本想要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待一会儿,没想到竟然撞见皇子和世子打架。幼仪觉得自己抽中白皮签是个不吉利的兆头,不然也不会碰到这样倒霉的事情。连御林军都不敢妄动的人物,谁敢招惹?幼仪不是宛柔,她可从来不做白日梦——偶遇世子和皇子,引得他们一见倾心,然后哭着,喊着要求娶一个在都城名不见经传的人家的庶女!这真是个笑话!

两个人都是大禹响当当的人物,不为旁的,只因为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一个是皇族子孙,一个是王爷嫡长子,而且他们从血脉上来说,是嫡亲的表兄弟。他们兄弟打起来,不管谁受伤,只要没有性命之忧或落下残疾,估计都不会受重罚。可王爷和皇上面子上无光,心里憋气怎么办?旁边的人就要受牵连了。幼仪可不想被扯进去,所以坐在青石后面把身子又缩了缩。

“郝老大,你再不动我可要出招了。到时候你别怪我没事先言语一声,别说我卑鄙偷袭,别输了不认账!”

“别把老大长在嘴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二!”郝连玦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的味道。

二?莫非另一位就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炎寰?幼仪心下不由得一动,脑子里涌出一些事情。

说起二皇子炎寰,整个大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他跟大皇子都是皇后所生,个性品行却截然不同。周岁的时候抓周,也不知道是谁疏忽把娘娘日常用的胭脂水粉盒子混进去,他竟然一把抓住死活不肯松手。

皇上见了十分生气,说他将来是个酒色之徒。从开始会翻身,他便表现出异常的淘气,会走以后宫人更是片刻不敢离眼睛,长大四五岁迥然成了后宫一祸害,让所有人都头疼。今个儿捅猫,明个儿逗狗,大后天戏弄低级的嫔妃,众人还都敢怒不敢言。

再大一些,他就斗鸡、赌钱,溜出宫逛妓院,跟市井小混混一般。皇上气得没少训斥,还打他板子。可他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认错态度好坚决不改正。皇上曾说过,他是天下顽皮第一,古今不孝无双。

幼仪隐约记得,上一世的他早早就被封了个闲散王爷,放到远离都城千里之外的封地,之后五十年也没再回来过。

不容幼仪再细想,耳边就传来打斗声,估计是二皇子被说得火大直接动了手。可没有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听见闷吭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转瞬间,幼仪的疑问就被解开了。因为发出闷吭的人正四脚拉叉趴在大青石上,跟幼仪四目相接。那是一双桃花眼,眼神复杂,里面有愤怒,有不甘,有不可置信,最多的还是——疼,真疼!

正当幼仪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皮啪嗒一下合上,晕了过去。

突然,一股无形的压迫自上而下涌过来,让她竟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她抬起头,看见青石上多了一个人。他穿着一件墨色长袍,负手而立,正俯视看下来,又是四目相接!

如深潭般波澜不惊的眼神,幼仪似乎掉进里面的漩涡,感觉胸口憋闷像要窒息一般。这个男人十分危险!幼仪脑子里突然闪出这样的念头,下意识想要逃走。

可她刚刚挪动脚窝,一只大手已经到了跟前,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脖子被紧紧掐住,双脚离地被举起来。

早就被吓傻的春花这功夫怔过神来,爬起来就往青石上爬,一副跟人拼命的样子。

“不……”幼仪朝着她摆手,费力的挤出几个字,“你……别管……”

春花听见这话生生停住脚步,她机灵不足却胜在够忠心,够听话。

“怎么不让你的丫头救你?你,不怕死!?”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眼中多了一丝厌恶。

人在垂死关头本能地想要挣扎,可幼仪到底是经历过一次死亡,在感觉生命一点一点消失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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