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门主为何不回来?为何常年在外?”
“门主自然有要事办理,不然,怎么立你为替身门主呢,阿禾?”
她不明白,不明白门主为何常年在外,不明白画扇门存在的意义,不明白为何要立她一个傀儡门主。当然,或许她大可不必以宰相肚量忧国忧民担心这些,但她十分介意五年后谁来实现她的愿望,谁来兑现五年前的承诺?入门四年来她从未见过丹毓门主,甚至未来的一年里她也不可能遇见,苏青禾莫名地难过和绝望!
这一日,注定心情不好。
戌时,觥筹交错,画扇门在临尊殿中摆下筵席款待远道而来的九皇子。席间宾客晏晏,玉盘珍馐,琼浆玉宇,众天女围着场中央的红漆大鼓甩袖起舞。雅乐脚悬铃铛,赤脚踩在鼓面上伴着乐点飞天舒展柔肢,水袖高抛,翠飞红簇,时而写意,时而温柔,时而浪漫,舞姿已经达到登仙之境,众宾客啧啧称叹。
苏青禾斜倚支颐,慢慢饮酒,只顾着专注地看沈屏。而沈屏,跪坐端正,面容沉静,一心只牵挂场中央的雅乐,眸光凝结冷淡得透不出一丝光。
苏青禾换了个姿势,低头继续饮酒,然而抬头的刹那,却忽然注意到今日的主角——九皇子卫渊介正专注地看着她!
卫渊介母妃为当朝最美的女人,也是今上最宠爱的贵妃,这位皇子得天独厚,不论是美貌还是皇族的贵气都遗传到了极致,他生来昳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总带着邪气,似笑非笑之时更是蛊惑人心,简直是妖孽出身!
苏青禾虽是冒牌傀儡,可也替丹毓当了四年门主,见惯大场面大人物,岂会被他轻易蛊惑了去。相比起沉溺于他的美貌,她更好奇这位皇子到底想干什么,放着场中央专门为他安排的舞姿超群的舞女不看,却只盯着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九皇子忽然受陛下旨意出巡画扇门本就令人玩味儿,如今苏青禾不得不怀疑他的意图。
苏青禾妖娆一笑,挑衅似的举了举酒杯朝他一敬。谁知这一举动竟把那个妖孽勾来了。
九皇子忽然起身,只见他一抬手,命随侍的太监端来一壶风格怪异的西域美酒,取了一只空酒杯,便提着酒壶朝苏青禾走来。
九皇子步态优雅从容,又带着那么一丝潇洒,亦如他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满满的贵族风范,实在令人桑心悦目。他走到苏青禾面前,狎睨着桃花眼似笑非笑道:“门主,本王敬你一杯如何?”
☆、第三章 九皇子
九皇子封秦王,是最早封王的几位皇子之一。
苏青禾起身,拱手道:“当然。”
她欲拿了她的酒杯敬他,可九皇子忽然侧身笑眯眯道:“嗳,本王与门主的第一杯酒岂可就此普通酒水,怎么也得用上等的美酒。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本王一直珍藏着,可等着今天与门主敬酒呢!”
他给苏青禾倒酒,苏青禾虽然疑狐可面上仍是爽朗笑道:“哈哈,既然九皇子如此盛情相邀,本座岂有不从之礼?来,干一杯!”
她大方地与九皇子敬酒,九皇子饮酒之时一直盯着她,桃花眼灼灼,实在太过迷人、太过勾魂摄魄!
离得太近,苏青禾越发坚信九皇子就是个妖孽,同时也非常危险!这人眼里有太多的猎奇和好胜的光芒,同时身为皇子,老天又赋予他太多的权力,恐怕不好对付!
苏青禾饮酒过后,打哈哈:“王爷,今夜歌舞如何?雅乐为本门歌舞技艺精湛者,为了迎接您可算费尽心思编排舞蹈了,就不知您观看之后,觉得如何?”
九皇子专注地盯着苏青禾举在半空中的酒杯,轻轻一笑:“门主,这酒可是上等的好酒,提炼困难,十分难得,哪怕只是剩下一滴,都显得浪费了,您不该辜负本王的美酒!”他说着,不顾苏青禾愕然的表情,抓住她的手举到唇边,就着酒杯里还剩下的几滴美酒轻轻啜饮起来。
他定是故意的,因为他抓她的手抓得非常稳,不容反抗!一直以男装示人,从未与男人接触的苏青禾感受得到来自他掌心的霸道的温度,像他的眼神一样极具侵略性地侵犯她的身体,而他饮酒之时又故意吮吸到她的手指,使她浑身一震,整个人皆麻了,只能瞪大眼睛盯着他。
九皇子灵舌抚过她的指尖,慢慢品赏,桃花眼斜睨着她,似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个所以然,从她震惊的表情中他很显然享受到了征服欲的快感!
苏青禾浑身一僵之后,怒从心来,终于惊醒,她欲要挣扎,九皇子却在她有所反抗之前十分自然地,轻巧地松开了她的手。他的手还顺势掠过鼻下,慢悠悠品味她的余香。这个动作太过挑逗太过暧昧了,而他的眼神也太过邪肆、太过放纵,简直是毫不畏惧她的权威。
“门主,在本王看来,这天下哪有人比得上您的光彩?”他慢悠悠说道。
“你……”苏青禾想说什么,所有的话却在他放肆的眼神中戛然而止,连那一个“你”字也只是发出了起始音,并未真正吐露出来。
九皇子笑笑,斜眼盯着手中转动的酒杯:“雅乐姑娘的舞蹈当然是极好,可本王更高兴能与门主饮酒呢。本王可句句发自肺腑,还望门主仔细品味,能领了本王的情!”
“你……”苏青禾愣然之后强抑紧张,故作爽朗地哈哈大笑,“听闻九皇子风流在外,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你我皆是男儿,王爷大可不必舍弃美人对本座这么夸赞呀!”
“是么?”九皇子眼里淌过促狭的光彩,玩味一笑,“谢谢门主的盛情款待,本王……告退了!”他说着,提起自己的酒壶子,优雅地后退两步,便转身走回自己的席位了。
苏青禾心中滋长异样的情绪,不知道如何评价九皇子方才玩味的表情,这个皇子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苏青禾发现左下方的沈屏一直望着她,她也望了沈屏一眼,两人对视,眼神都十分复杂,而后,她只是压抑心中的不快与揣测,安然入座。
这一场宴会举办得十分顺利,酒到酣处,随行九皇子而来的几位大臣皆伏案歪倒,九皇子神情也十分愉悦,对雅乐的歌舞很是满意。
苏青禾喝了不少酒,号称千杯不醉的她此时也难挡头晕头痛,颤颤巍巍地倚在宫人怀里,任由宫人扶着回祈云殿了。
她并未酣畅豪饮,只几杯酒下肚怎么就醉成这样子了呢?苏青禾想不通,因此在婢子扶着她入睡之后,她又不服气地坐起来,摇头晃脑,意图驱散席卷而上的强烈的头晕和困意。
实在搞不清楚啊,她苏青禾的酒量不该这般差啊!
迷蒙中,她看到了大铜镜中丹毓的挂画,也不知是酒后的幻境还是在梦里,她居然看到丹毓朝她微笑,虽然只是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然而那个表情比起往日眉眼狭长,容光锐利的他来说已经算得上和悦了。
苏青禾摇头晃脑,眯眼目光飘渺地望着他,低唤:“门主,你回来了么?”
丹毓依然侧身摆着折扇,不为所动。那把代表着天下权势的画扇,那么亮目,那么耀眼,正似十三岁之时她在雪地里看到的模样。苏青禾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倒头大睡。
梦里,她看到她解脱了,即将离开画扇门,丹毓门主问她你想要什么?
她歪头一想,忽然道:“门主,世人都说你光芒无边,风华绝代,我每次见你不是隔着垂帘就是对着画像,因此,我能否亲眼见一见你的长相?”
丹毓从垂帘后走了出来,红衣煌煌而动,似凤凰的羽翼,他到她近前,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身姿极致俊逸伟岸。
她“咯咯”地笑了,抬手肆意抚上他的脸,掠过他如凤凰般狭长美丽的眼,掠过他高挺的鼻,还有似笑非笑的魅惑的唇瓣,内心极致满足道:“原来门主长这样!门主,你生得如此好看,为何不轻易让外人见你?”
丹毓并未回答,甚至那张脸也模糊了。
其实在梦里她也并未真正见到他的长相,可是心里还是十分十分地满足,好像四年来能见门主一面,已经胜过她所有的愿望和夙愿!
苏青禾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张脸,手上的余温和触感太过清晰,以至于她无法认定还是在梦里。除了手上的温度,她还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侧颈被如濡湿温软的东西舔舐占领,气息太过灼烈,如羽毛刷过她的耳迹,让她痒得侧过头。她下意识地伸手划下,触摸到了经纬缜密的柔软缎子,腰间似乎还有一些配饰,璜玉叮咚,发出悦耳的击鸣声。
“笑什么,在梦里也这般愉悦?”忽然有人说话,就在她耳际,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甚是好听,可也让她毛骨悚然。
苏青禾终于奋力推拒眼前的人,可那人已经压在她身上了,身体重量差距悬殊,实在没法推开,她只能后缩着脖子,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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