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番外四季(1 / 2)
林熙之的死讯是在五月末送达的,西南边境到凤城约五日的路程,消息是快马加鞭送到镇南王府的,用了不到三天。
慕容赋的用意月九龄明白,但她不打算亲自前去,只让人回话,说“有劳殿下代办丧事”。
林熙之或许在最后两三年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缺憾,但那并非月九龄所愿,所以她也无法轻易原谅被迫与顾墨玧分离两年的事实。
得了信,月九龄让小蓁不必跟着,独自去了后院。
王府后院种着一池荷花,虽刚过夏至但也已经开了半池——筐大一样的荷叶,白的粉的荷花盛开来比盆还要大,初夏的热风扫过湖面带着荷香,沁人心脾。
她就站在湖边的凉亭里,看着这些荷花,思绪渐远——
青灵山腰那间小院里也有个小池,种着莲花,头一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并未见过莲花开,第二年醒着的时间多了,就经常坐在院中廊下。
那满院的花草是林熙之的心血,都是他亲自在打理,弯起袖子,挥着锄头,看着身子很硬朗。
因她一直惦记墨梅,还去钻研杂交了些梅花,想把她的念想也留住。
但林熙之不明白,她念的不是墨梅,而是带她看墨梅的人。
她虽从未过问戚霖用何种方法替她解毒,但也多少猜得到,“妄心”渗入是血里的毒,若要彻底清除,大概也只有换血之类的法子了。
月九龄在这世上的血亲不多,能给她换血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并非忘恩负义,只是此事若要追究起来,已经分不清是谁种的因谁得的果了。
所以当时没有拒绝这个法子,她说不好林熙之救她是真的出于父女之情,还是怕他大半生心血会随着她的死去而付诸东流,才不肯就此放弃她……
“喵——”
一声猫叫将月九龄的思绪拉回,她收回视线往下看,便见一只狸花猫来到她脚边,正抬头冲着她叫呢。
“小九?”月九龄认出了这只如今变了个大样的猫,蹲下本想将它捞起抱着,无奈这猫如今实在肥硕,她试了一下没能一把抱起,只好作罢,伸手摸着她的下巴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九被她挠得舒服,干脆趴在地上掀着肚皮咕噜咕噜起来。
月九龄看着她凸出一圈的肚皮不甚雅观的睡姿逗笑了,便坐在一旁,一边给她顺毛,一边等着日落。
顾墨玧就在夕阳的余晖中寻来的,如今他若是在王府,定要让月九龄待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出门也一定会在两个时辰内回来,回来第一件事不是更衣净手,而是找王妃。
府上的人全都知道他这个习惯,因而若是在府中瞧见王爷一人,知道王妃行踪的,都会上前禀报一声,好让他能立即找到。
月九龄知道此事后哭笑不得,但有些事就是这样,会在人的心里留下无法忘记的伤痛,或许要用一辈子去疗愈。
顾墨玧走过去,小九便立即翻身起来去迎接,月九龄手还悬在半空,不由笑骂了声“小白眼狼”。
音落,见顾墨玧捏起那“小白眼狼”的后颈——轻松得不像是方才月九龄抱都抱不起的那只胖猫,他兀自拎着猫走过来,将猫放在她膝间,任由她摸。
“怎的今日有兴致来后院赏荷?”
小九大概知道自己献殷勤献错了人,这会儿乖得跟什么似的,趴在月九龄腿上一动不动,乖乖地被摸。
“一时兴起。”月九龄笑道,然后对来人说,“王爷陪我看落日?”
顾墨玧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
紧接着搂着她靠在自己肩头,一同看着西边的晚霞与倒映着红日。
而在凉亭之外,这夕阳落日景象,还要多出依偎着的璧人与狸花猫,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中秋佳节。
南地有拜月的习俗,月九龄向来不管这些事,但如今府中大事有落影料理,小事则是由小蓁与桃红安排,她除了偶尔替官府验个尸查个案,倒也清闲。
这日天刚黑,院里便忙活了起来。
她与顾墨玧就坐在院中看着下人们搬桌子、摆果子糕点,也要拜月——问便美其名曰“入乡随俗”。
其实就是没了皇城的热闹,凤城也不兴放花灯,太无聊了,觉着没有节日气氛,这才折腾着也要学本地人拜月。
不过如今的日子确实悠闲平淡,怪不得他们想方设法地想要闹一闹。
叶碧云也在一旁欣慰地看着,目光一转,皱起眉担心道:
“小蓁,你有身孕就别跟着忙活了,仔细磕着碰着。”
虽说府里的人行事都稳重,但忙起来难免手忙脚乱。
“无妨的,走走也好。”小蓁在供桌上放下手中的梨子,让叶碧云放心。
她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月九龄体谅她辛苦,很多事情都让桃红去做,只是突然闲下来她也坐不住。
月九龄看着肚子微微隆起的小蓁,想起当初第一次带她去尸检吐得的情形——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思及此,她便不由感叹:
“等小蓁生了孩子,王府就要热闹起来了。”
顾墨玧闻言偏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问:
“嗯,那王妃何时给我生个孩子?”
月九龄微怔,她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有羡慕的意思,但顾墨玧似乎误解了。
其实她并不喜欢小孩儿,别看她事事周到,但其实怕麻烦得很,也觉得养育小孩儿是一件麻烦且重大的事。
她与顾墨玧虽成亲有四五年,但聚少离多,比起孩子,她更想将全副心思都放在顾墨玧身上,毕竟某人偶尔半夜做梦还会叫“阿龄”惊醒呢。
平时他们也很少谈及孩子的事,月九龄没察觉,此刻听他这么说,怎么似乎有点羡慕残光要当父亲的意思?
于是月九龄凑近他耳边,也低声说:
“那不得看王爷的表现?”
腰间的大手一收紧,气息有些不稳,“王妃这是在质疑本王?”
月九龄挑眉:“不是么?”
当晚,她深刻地体验了一把挑衅王爷的后果。
来到南方后,月九龄唯一的担忧就是那株墨梅会“水土不服”。
凤城并非年年冬天都会下雪,若是墨梅花再也不开了,月九龄觉得这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顾墨玧比她要乐观些,从前他是指望着每年生辰看墨梅花而活,可如今只要阿龄在他身边他便能活,墨梅花能照常开当然好,若不能也没关系,爹与娘若在天有灵,知他身边有阿龄,也能瞑目了。
十一月初七已过,墨梅却还不见动静,月九龄找了凤城所有园艺师傅来府上看,但都说不出个原因。
这也难怪,天下独此一株的墨梅,纵使再见多识广的花匠也从未接触过,哪说得清是为何不开花了?
顾墨玧因此安慰了她好几日,可月九龄仍不罢休,搜罗了许多园艺书籍来看,还去找了老侯爷的旧物,看是否有当年栽培墨梅的记录,好对症下药。
那是老侯爷夫妇留给顾墨玧的念想,爹娘的尸骨埋在了西北,如今他们来到南地,什么都没带,她不想连这点念想都没了。
顾墨玧怎会不知她的用心,只是她并不擅花木培植,且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这半个月来都埋头钻研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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