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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隐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外婆的小院,夏天有琥珀色的枣花蜜,秋天有满树脆甜的小枣,冬天有松软的枣糕,一年四季都少不了甜美的味道。

江逸长舒一口气,事情办完就能回去了,希望外婆一切安好。

不经意间,身边偎过来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像乖巧的小宠物,江逸的心都要萌化了。

江逸故意不睁眼,打算逗逗小宝。

可是,过了好久,小家伙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席子一角,江逸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能听到属于孩童的清浅又急促的呼吸声。

又过了好久,当江逸几乎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小宝终于动了。

只见他小心又小心地蹭啊蹭,蹭到江逸身侧轻轻地躺了下来,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呼”声。似乎发现江逸这样都没醒,胆子终于大起来,继续蹭啊蹭,直到蹭到江逸颈窝,才满足地停了下来。

江逸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那一刻,时空转换,他又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么小心翼翼地渴求着一份关爱。

第5章 谭木匠。

江逸把自己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翻出一箱子书一箱子文具,一个铜板都没找到。

江逸跑到西边的耳房找云舒,想打听打听家里还有多少余钱,可是屋里的情景却让他愣住了。

这是一间呈窄长形的屋子,光线昏暗。对着门的墙根下铺着一层干草,上面铺着一条棉褥子。墙脚用石头支着一块木板,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墙上订着木楔,挂着一粗一细两支秃毛笔。

云舒不在屋里。

江逸不死心地跑到另一头,大山和小宝的屋子大同小异,只是把棉褥子换成了一张发黄的席子,席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枕头,还有一床叠得方方正正的小被子。

江逸整个人都懵了。他一直知道苏家兄弟三个住在两侧的耳房,却不知道竟连张床都没有。

此时大山正盘腿坐在席子上,看到江逸出现在门口十分惊讶。

“逸哥,你怎么来了?我这儿不好……”大山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江逸抿了抿嘴,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床?”

“床?”大山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倒是巧,咱们前边那家兴许就是个木匠,我天天都能听见他刨木头的声音。对了,你病着的时候他还来看过,说是姓谭。”

江逸听完,一言不发地返回自己屋子,从楠木箱子里拿出看上去最好的一个文具,急匆匆地迈出房门。

大山迎了过来,担忧道:“逸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逸嘴角抽搐,掩饰性地轻咳一声,递过去一样东西,“你看这个笔筒,值不值十两银子?”

大山奇怪地看着江逸,“逸哥,这是笔洗。”

“呃,笔洗……值不值?”江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大山看了看,说:“这个我不懂,不过逸哥你向来喜欢收集名贵之物,十两应该是值的。”

“那就行。”

江逸想着把这个笔洗拿到镇上的当铺当掉,换了银子给大山和云舒买床,之后挣了钱再把它赎回来。

为什么是当而不是卖?在江逸的心里这东西终归不属于自己,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走了,也指不定原身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江逸沉吟片刻,道:“大山,这样,你和我去前边串个门。”

“行!”大山虽然不知道江逸的打算,但还是干脆地答应。

枣儿沟村大多数人都姓江,尤其是江逸的父亲江池宴考中进士作了京官之后,江家人在村子里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个别异姓大多是外来户,这个姓谭的木匠便是其中之一。

谭木匠的祖父是从山那边逃荒过来的,因为有这么一门手艺,枣儿沟的前任村长便把他留了下来。

三代人凭着手艺一点点积累,如今发展到谭木匠这代,家里有牲口地里有田,在枣儿沟也算是个富户。

村里大多数人家没有院墙,只是用栅栏围着,门也是栅栏的一部分。谭木匠家里是为数不多的土坯墙,实木大门厚实稳重。

江逸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墙里“嗯哼——嗯哼——”的高吭嘶叫,应该是头健壮的驴子。

大山上去叫门,“有人在家吗?”

“在家呢!直接进来吧!”门里传来男人的应答声。

大山推开门,让江逸先进,江逸也没在意那么多,迈过门槛走到院子里。

这院子一看就是个做木活儿的,到处都是木料,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都整齐地码着,院中站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眉间刻着几道皱纹。

“我说是谁呢,这么有礼貌,原来是江小秀才!”男人和气地笑道,又看向大山,“这个就是苏家小子吧!”

“嗯,谭大叔叫我大山吧!之前您来家里时,我们是见过的。”大山自来熟,倒省了江逸许多话。

谭木匠笑道:“记得、记得。江小秀才这是好利落了?你来大叔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江逸礼貌地笑笑,说:“全好了,劳您挂心。叔,我们来是想买两张床。”

大山奇道:“逸哥,你要买床?屋里那个坏了吗?不应该啊,听二哥说那床可是黄花梨木的,可贵可结实了。”

江逸觉得这家伙还真是老实到家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跟他解释的时候。

“叔,我想要两张床,大小不拘,至少容两个这样的大人睡。”江逸指了指大山。他想着大山和云舒早晚得结亲,还是买双人床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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