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乔治王思索片刻,觉得这个条件还是可以接受的,“我只能说,盛世集团一切正常。”
盛夏心头剧震。
盛世集团一切正常,那就说明有人将他这位太子爷的情况完美地掩盖了过去。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妈妈。
那么,他妈妈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乔治王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听说管理层人事方面有些变动,报纸上说盛世集团要跟冯家合作什么新项目。”
盛夏脑子里瞬间空白了一下。
第4章 暗潮涌动(一)
这个城市有很多姓冯的人,但盛夏认识的只有一个。
他叫冯延。
冯延是个很奇怪的男人,长相乍一看只是普通,但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好像看到了春暖花开。
盛夏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一个酒会上,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他对着别人露出笑容,盛夏顿时有种被晃了一下的感觉,脚步一顿,就听身旁的生意伙伴压低了声音说:“是冯家那个孩子。刚回国的。”
盛夏了然。
冯家做古董珠宝生意,说起来跟盛世集团的关系也不远,每年总有那么几单额度不小的合作。冯家的情况,他自然也听人说过。冯延的父亲是冯家嫡支,可惜死得早,冯家也没什么非要从嫡支里选继承人的传统。于是,这个年幼的孩子就被族人打包送去国外读书。如今冯家当家的是他的堂叔,亲缘关系不算远,但没什么感情是肯定的。而且这位堂叔膝下还有两个刚刚成年且才华出众的儿子。冯延在冯家的处境可想而知。
盛夏躺在硬邦邦的病床上,略微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口慢慢明亮起来的光线。他想,他应该知道冯延的野心的,也不该低估了这份野心。只可惜,他被初见面时的那个笑容迷了眼,总觉得这就应该是个春风一般干净和煦的青年。
他的母亲曾经很明确的表示不喜欢冯延,她说冯延的眼睛分了好几层,盛夏只看见了最表面的一层。
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来着?
盛夏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似乎是说他心里有数,让她别瞎操心。事实上,他并没有太把冯延的小心思当回事儿。对于那时的盛夏来说,冯延只是一个并不出众的追求者。盛夏不觉得这个人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令他感觉威胁的从来都另有其人。
比如他的小叔盛河川。
盛河川是盛老爷子的老来子,从小身体就不好,盛老爷子一直带着他在国外养病,盛夏上高中那年才回国。在盛夏的印象里,盛河川生来就是为了吃喝玩乐的。盛老爷子曾不止一次的表示过不让盛河川插手公司的事,更在盛夏的父亲出事之后亲自拍板让泰莉全权负责公司事务,并逐步移权给盛夏。
盛河川对老爷子的安排不满,这在盛家并不是秘密。但盛夏从不知道他在暗处做了多少手脚。泰莉或许有所防备,但尚未正式开战盛夏就已经遭了暗算,泰莉极有可能因此乱了阵脚。
当盛夏将整件事从头细细捋一遍的时候,他意识到冯延的存在很像是两军对垒之际,敌人放出来的一枚烟雾弹。没人会真把烟雾弹当成大杀器,然而这烟雾弹却在他专注于雾后的对手时,冷不防喷了他一脸的剧毒。他还记得出事那天是冯延打电话约他见面,但他赶过去的时候并没见到冯延,只有一张已经张开的罗网。
冯家与盛世集团合作的消息,也印证了盛夏的很多猜想。首先,盛夏出事,不难查到跟冯延有关。盛世集团不仅没有对冯家做什么,反而要开展合作。怎么看这个暗算他的计划都是冯家和盛世集团合作的产物——而且绝不是泰莉当家的盛世集团。
那个平时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小叔,盛夏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能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又会怎么对付泰莉?他就是泰莉的脉门,不是因为他,泰莉没那么容易就在权力更迭的争斗中败下阵来。
都是因为他的大意。
因为他对冯延的大意,所以中了冯延与盛河川的圈套。因为他中了圈套,又连累到了泰莉。
都是因为他。
盛夏心中痛悔得无以复加。
盛夏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打听到外面的消息,就听门外的脚步声又走了回来,乔治王凑近观察窗口,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我刚才忘了说,胆敢在这里闹事的都要做好受罚的准备。c320,接下来的几天你没有饭吃。”
盛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乔治王在他脸上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神色,悻悻然冷笑,“很多人都说,一个人在不吃饭只喝水的情况下能活多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人要活下去的意志力。有人说七天,还有人说九十天……我们刚好可以验证一下。”
盛夏垂眸不语。自从被关进这里,他的体重至少轻了十斤,看样子还会继续轻下去。乔治王自诩绅士,惩罚不听话的病人最常用的方式就是断粮。像掰断别人手指一类的举动,属于给人下马威的性质,他做得还是比较少的。
盛夏知道乔治王对路永川这个人很没有好感。不止是路永川,其他任何一个想方设法要进入十号楼的管理人员乔治王都没好感,他心高气傲,对于自己的领地有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意识。但路永川偏偏仗着背后有人,要来戳他的痛脚,乔治王对这一点是十分恼怒的。所以对于盛夏处理掉了路永川这件事他还是很满意的,但不管怎么样,不听话的病人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记住你的身份。在这里,你只是c320。这样你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乔治王有些厌恶地扫了一眼地上尚未完全干透的水印,转身走了。
盛夏翻了个身,片刻之后,在墙上重重砸了一拳。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
一天又过去了。
盛夏拖着打着夹板的手,费力的用指甲在窗台一侧的墙壁上刻下了端端正正的一横。在这一横的上面,他用同样的力度已经刻下了四个方方正正的“正”字。
盛夏把额头抵在窗沿上,远处运动场上的灯火模模糊糊的映在他的眼睛里,一晃一晃的,像水面上泛起的粼光。
他想幸好他爸爸他爷爷都已经不在了,否则他们一定会被自己的愚蠢活活气死。他的生活还是太平顺了,而且还有那么一个能力出众的妈妈,所以他渐渐放松了警戒心,没有对身边的人保持足够的警惕:他小叔盛河川、他的追求者冯延……真要细说起来,这些人不是一丝破绽也没有,只不过是他先入为主的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人心里黑暗可以到达的界限。
盛夏的额头在窗沿上轻轻撞了撞,一整夜的劳心劳力再加上一个白天的忍饥挨饿,他身上有些发软。但这间病房里除了洗漱间里的水能喝,在没有能入嘴的东西了。而这水,也是他在闹了很些天的肚子之后,他才慢慢适应了的。
“嗨,c320?”空气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盛夏!”
盛夏的眼珠转了转,反应过来是斜对面的邻居c316在喊他。听惯了走廊里传来的狼哭鬼嚎,突然听见有正常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
盛夏走到门边,紧贴着观察窗往外看。巡逻的守卫刚在他门前打了一个转身,正朝着走廊另一头前进,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在闹腾的太厉害的病房门上抽一棍子,骂骂咧咧的威吓里面的疯子都闭嘴。
“盛夏?我是海荣,”c316说:“你醒着吗?”
盛夏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跟这个……病友?狱友?聊什么才合适。
海荣却又沉默了下来,从观察窗口看出去,原来是守卫又从走廊的另一头绕了过来。这些守卫通常情况下每隔半小时就要在楼上楼下巡视一遍,其余时间都守在值班室。以前盛夏不知道值班室在什么地方,出去了一回知道了是在楼下铁闸门的旁边,而且还有不止一个的夜班守卫。
他以前还是把这里的情况想的简单了。
守卫在盛夏的门外停留了片刻,又溜溜达达的折回去了。盛夏听见他拿警棍敲打不远处的病房门,里面那个正在哈哈笑的声音却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高兴的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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