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9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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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都说郑平有过人之姿,是东京城难得的文人良材吗?

在他看来,也不过尔耳。

郑同梧叹了口气,妻子咄咄逼人的样子他也看惯了,倒没有多么在意。

他朝着地上的郑平说道:“好了,仲和,你先起来吧,在父母面前不用这幅模样。”

“他爱跪就让他跪着!”杨氏道。

郑平还是俯首,声音依旧轻柔:“母亲不消气,儿子就长跪不起。”

“那你就跪着。想让我消气,该让你媳妇跪倒这里!”杨氏火气不减,“你兄长无非是看见你媳妇一个人坐在院子外,上前说了几句话,也不知你媳妇多大的脾气,一句说不合就拿着凶器要来砍杀。”

“三娘是脾气冲了点,言行却有不当之处,但此前从未对旁人动过手……”郑平弱弱辩解。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事还是你兄长捏造出来的!”

“儿子并非此意……”

等到郑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垂头丧气地洗浴完,进了屋中,朝云已经朝着墙睡下了。

郑平掀开床帏,坐到床上,问道:“三娘?”

这段时日同床共枕,郑平已经能分别朝云是否睡着的差别。朝云睡着时,肩膀是松下来的,而她没睡着时,肩膀却是抬得更高,起伏也更大。

“三娘,我知道你还没入睡呢。”郑平伸手摸了摸朝云的头发,“今日之事,确实是你做错了。我已经同兄长说过,明日一早去和他赔个罪,再去跟母亲认个不是,这事就这样过去,行吗?”

朝云睁开了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墙。

“你知道郑迢做了什么吗?”她问。

郑平被她问得愣住。做了什么?母亲说,兄长看到朝云独坐,便上去说了两句话。

难道还做了别的?

朝云又问:“在你眼里,我是没有缘故就会拿杀器砍人的人?”

郑平一阵沉默。

在朝云看来,沉默便是承认。

她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同他说话。

郑平问道:“三娘,你告诉我,兄长是做了什么吗?”

“三娘?三娘?”

换来的,只有朝云的漠视与冷淡。她的肩膀起伏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放松。

第101章 过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又到了一年到头最热的时光。

朝云砍杀郑迢的事,虽没有个了结,但渐渐也没人再提起这事。

朝云以为这事之后,那登徒子便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了,谁知在家里偶尔碰到几次,这人竟还是一口一个妹妹的叫。

每每当朝云将要发作,郑迢又像见了猫的耗子,一下蹿没影了。

似是捏定了朝云的脾气,知道朝云不是向别人告状的人,故而一而再再二三地前来招惹。

久而久之,朝云便当他是个乱叫的狗。

人哪能跟狗一般见识。狗朝着自己乱叫,难道还能扑上去咬它一口么?

郑平又在书房里处理公文,朝云心里纳闷,他不过一个小小编修,怎么一天天地比她爹爹还要忙。

不过她也懒得管,郑平整理卷宗、抄写文书时是安静的,不会吵到她睡觉和看话本子,她守好自己的榻子,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互不干预,一个个晚上便这么过去。

夜里睡在一张床上,朝云总是对郑平冷冷的。她并不是抗拒同房,只是行事时总是心不在焉。郑平怕她不舒服,或是太累了,同房的次数便日渐少下来。

可当朝云睡在身侧时,郑平便会想:为什么她从来不面对自己入睡呢?

她总是朝着墙,无论是否睡着,都是侧着那一面。即使他从后搂住她,也只能摩挲着她的后背与腰身。

“三娘…”

他轻轻呼唤着朝云。

朝云问道:“为什么不叫我名字?”

郑平轻声细语地说:“直呼女子闺名,非礼也。”

朝云哼了一声。

仁义礼孝,郑平口中总是离不开这些东西。

明明是个才子,本可以做个潇洒人,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束缚住自己的手脚?朝云不求郑平改了性子,当个豪迈的武夫,或是浪荡的游子,仅仅想让他在自己面前不必如此拘谨,原来也是件难上加难的事。

嫁给了一个全然不懂自己的人。

又是一个休沐日,郑平仍然没有闲下来。

他从翰林院抱来四卷文书,都是要整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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