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其貌不扬 第41节(1 / 2)
朱昭点头如捣蒜。
……
足行了约莫又有半月的路,总算踏入了赣南境内。
抵达时是个清晨,施乔儿在马车里被颠了一夜,睡得并不算好,人没什么精神,但等钻出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色,两眼立即发亮,忍不住感慨:“好美啊。”
东南之地群山连绵,山稠林密,目光所及满眼青绿,而今又逢早上,山间薄雾萦绕,轻纱般笼罩住群山,使得山色有浓又淡,各不相同。
和刚出京城时见到的山不一样,那里的山是一座座,这边的山是一簇簇,山间树木多到连路都看不见,没有人烟的样子,只能听到虫鸣兽叫,像画中神仙住的地方。
同样的山,同样的风景,落到前头朱昭的眼中,便要将他愁出满头大疙瘩。
“先生你看,当真是千里山区,沟壑纵横,铁桶一般。”朱昭的语气活似死了亲爹,痛心中带着无奈。
“十万多的匪众,便是藏身在这样一座座的山峦之中,他们熟知地形,善于与官府作战,靠着神鬼不觉的战术穿梭在山间,不知损害了多少镇压精兵。我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凉男儿,到了这里,竟如同掉进猫窝的老鼠,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如何不令人痛心疾首?”
沈清河神情从容,目光缓缓扫过一圈山峦,道:“我们前面到哪停下?”
朱昭本还沉浸在痛心之中无法自拔,闻声愣了一下方道:“南康县。此县乃赣州主城,内里四通八达,耳目众多,先生若嫌太过打草惊蛇,亦可——”
“不必。”沈清河收回目光,口吻果决,“就到南康县。”
作者有话说:
今晚可能有二更,十二点之前可以瞄上一眼,如果没有那就是我虚我不行(点烟)
第42章 招安
收到消息, 南康县县太爷亲自跑到城外迎接,迎人回衙门的路上一路屏声息气,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朱昭对于赣南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 也懒得再问他些什么,到了衙门便拉起沈清河开起小会, 连施乔儿也不避了,到了房中将门一关张嘴便问:“咱们, 现在是否, 放出假消息?是说明日便, 开始剿匪?还是后日?还是大,后日?”
施乔儿揣着回衙门半道上买的炸果子, 坐榻上咯吱咯吱嚼着,心想这老五还真是越来越不拿我当外人, 难道身份暴露了?
不应该吧, 和邀月说好了的。
沈清河这一路也感到不少疲倦, 本来想先搂着娘子睡一觉再说的,没想到这五皇子硬是连口喘气的空都不给他留, 见他前脚进房后脚便追来,非得刨根问底才好。
沈清河捏了捏眉心坐下,道:“不着急,一上来先不必这样。”
朱昭精神抖擞:“那依, 先生之见, 该当,如何?”
沈清河冷不丁吐出两个字:“先招安。”
朱昭:“啊?”
别说老五疑惑,连施乔儿都给惊了一下子, 手中的果子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待把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老五打发走, 施乔儿忍不住扑到沈清河怀中询问:“相公, 为什么要先招安啊?以前朝廷可是招安招了不少次了,结果不也就那样吗?我听大姐夫说过呢,有不少山匪头子,表面上顺从朝廷,答应好好做人,实际等人一走,立刻回到山中干老本行去了,而且手段比以往更狠更凶,更加难管。”
二人单独在一块,沈清河心情不觉好了些,在乔儿脸颊亲了口道:“他们的招安,是威逼利诱,不听话便打,我与他们不同,我是劝。”
施乔儿诧异:“劝?怎么个劝法儿?”
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啊,还能被三言两语劝听话了?
沈清河眼睛眯了眯,一把抱起施乔儿走向床榻:“先给娘子卖上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眼下先陪我睡一觉,为夫实在有些乏了。”
到了榻上施乔儿方知沈清河没扯谎,他是真累。
甚至手都没再乱放,搂住她便进入了梦乡,呼吸声格外绵长。
施乔儿想到最近几日彻夜赶路,他让她在马车上好好休息,自己倒是一直骑马同五皇子在外谈话,中间鲜少入睡,撑到现在估计已是极限。
施乔儿抬起脸,看到自家相公一脸倦容,比刚上路时憔悴消瘦不少,不免心疼难受,伸长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下,小声说:“相公睡吧,等咱们忙完回到京城,我会学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沈清河在睡梦中自是听不到她的念叨,但不知梦着了些什么,搂着她的那只手更加紧了紧。
次日一早,沈清河就以皇五子朱昭的名义写了封招安书。
朱昭在他房外来回踱步地等,抓耳挠腮想不透为何要走招安这条路,招安书上又会写些什么。
屋子里面,施乔儿趴在书案上,看着沈清河落下一行行笔墨。
山匪大多不识几个字,沈清河这封招安书一改往日拮据聱牙的文风,行文很是通俗直白,施乔儿读起来毫无压力,甚至还能在脑子里过一遍以自己的话讲出来——
“我知道你们过往都是好人家子弟,甚至有些还是当过兵的大英雄,你们走到这一步,也是局势所迫,朝廷所逼。但如今我来了,你们所遭遇过的不公,蒙受过的冤屈,皆可向我倾诉,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你们的人付出代价,一个也别想逃脱。朝廷让我剿匪,我内心是极度不愿的,因为在我心中,你们与他人一样,都是大凉子孙,都是应该受到保护的百姓。朝廷拨给我的这二十万精兵,我实在是……”
施乔儿读到这里读不下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过路的苍蝇,看着沈清河道:“我们带了多少人来?”
沈清河:“两万。”
施乔儿:“……”
施乔儿:“你这上面说二十万?”
沈清河:“无伤大雅。”
施乔儿心想你就胡编乱造吧,低头继续读道:“我实在不想用来对付你们,毕竟伤在你们身上,痛在我的心中。其实我何尝不知你们的苦楚,整日在林中东躲西藏,过那些见不得光的日子,子孙后代也不能谋份正经行当过活,多么令人难过。所以当你们看到此书,只要愿意下山,我就可以上请朝廷赦免你们的全部罪过,给你们安排住宅田地,给你们的子女安排出路,甚至劝动亲友一并下山者,表现极度优异,可以在当地衙门安排闲职入仕,彻底摆脱过去的身份。而倘若个别豪杰非要继续留在山上,与我兵刃相见,那我也只能迫不得已,举兵攻上。在此,我给你们留下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衙门会派人在山下接应下山的兄弟们,鄙人当日亲临迎接——皇五子昭亲笔。”
沈清河写完了,施乔儿也读完了。
她扯着沈清河的脸晃啊晃,语气那叫一个复杂:“我到底是嫁了个什么玩意?流心儿芝麻白汤圆,死人都快被你给说活了!不过话说得这么好听,那些山匪会信吗?他们会听吗?”
沈清河就由着她晃,嘴里囫囵个儿地说:“会的,旁人说可能不信,但是五皇子他们肯定会信,不仅信,还会特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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