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其貌不扬 第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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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从她手中接盛放鱼食的白瓷小盏,指尖捏着被切成小粒晒干的颗颗鱼食,目送着施乔儿回房以后,抬手一扬,坚硬颗粒如天女散花般袭上屋脊,传出一阵闷响。

果然有人。

数月后,因铸币改革,朝廷由此揪出朝中第一批大量贪官污吏,但因官官相护,证据不足,朝堂上出现两种声音。一种是以三皇子为首,认为此事需从长计议,朝中正值用人之际,不可捕风捉影裁去人才,引朝局动荡。一种以五皇子为首,坚定不移认为须将贪者彻底找出惩治,否则社稷有损,民心有失。

说是为首,其实站在老五身后的,只有寥寥数人,齐王世子算是其中一个。

晌午从朝房出来,朱传嗣这回没急着回家抱闺女,上了马车径直吩咐去沈家。

头顶太阳大得很,待朱传嗣赶到沈家书房,额头的汗珠子跟刚淋了一场雨似的,端起凉茶便往嘴里送,一通喝完感慨道:“当真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去年这个时候就下大雨,发大水。赶到今年了,又一滴雨没有了,连续几个月的大太阳,别说地皮,山都快给晒裂了,这老天当真不想让人活。”

沈清河将简牍放下,抬眼悠悠瞧去道:“姐夫算着我今日休沐,大老远赶来,应该不是只为对我说这两句抱怨吧?”

朱传嗣用帕子擦干额上的汗,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也罢,我且问你一句,老五坚持揪出贪官污吏,是不是你给出的主意?他要是真能把这活儿拿下了,当真就是跟他三哥彻底翻脸了,毕竟那些官员里头可没少是他三哥的党羽,他一个出宗人府不久的废弃皇子,落下的手笔越来越大,你怎么敢的啊你?”

沈清河:“我敢不敢教的,姐夫不也挺敢站么,现在不担心同那位有来往了?”

朱传嗣一笑,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后脊贴着个椅背,吊儿郎当毫无坐相:“看不出来消息还挺灵通,我也实话与你说罢,我今日站老五是其次,主要是看不惯老三,他当年与我还算是情敌……不过这些改日再讲也无妨,总之我看不顺眼他许久,这回借着老五的手,把他的翅膀给剪了,何乐而不为呢。”

沈清河重新拿起简牍,提笔勾画:“那我也实话与你说,五殿下这回,还真不是我教他的。”

朱传嗣吃了一惊,端起茶盏的手都抖了一下子,不解道:“那他这是……疯了?”

“前皇后的母家都被杀光了,他现在背后一无势力二无依靠,东南剿匪多么大一个差事,办得如此漂亮,换成别的皇子,怎么着也得赏食千户万户大奖特奖才对。结果到他这,给了点银子便算完了,府邸都没赏上一套,那么大个人了,每日早晚还得宿在宫中过往住的旧殿,屋顶都没修缮过,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都混成如此境地了,他不赶紧拉拢人脉积下关系,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得罪人,得罪一次不行还得再得罪第二次,他是有多想不开啊他?”

沈清河只顾笔下,过了片刻道:“或许不是想不开,而是想开了呢。”

“此话怎讲?”

沈清河一舒气,轻款道:“正是因为背后没有掣肘,所以他凡事可以做到不留余地,只随内心。若是靠拉拢朝臣关系博出位,他能博得过谁?谁又愿意多看他这曾遭废弃的皇子一眼?即便愿意对他一时投靠,恐怕也是为了短暂的利处,他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昔日在携带国库巨款前往江南赈灾的前后,身边无一名多出的朝臣亲信。反观,若是在那时便能看出他与谁走得近了,其中关系自不必细说,他也就不值当我后来同他到东南走一遭。”

朱传嗣听完,细品其中厉害,发现曾受他忽略的细节之处,的确皆如三妹夫所说。

“你做事,确实从来有迹可循,有果必有因。”朱传嗣感慨。

沈清河却迟疑:“嗯……也并非全是。”

“比如?”

“娶妻。”

这时门外传来“叩叩”两声,施乔儿隔着门乖乖询问:“我可以进去嘛?”

沈清河瞬间顿笔起身,小跑着给他娘子开门去了。

施乔儿薄衫沾汗,鼻尖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手里亲自端了食案,案上摆了两碗香喷喷的蒸酥酪,只不过里面加了碎冰牛乳,又放了果干果丁糯米之类,凉飕飕的还好看,瞧着便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沈清河把食案接了摆在桌上,拉起施乔儿的手去给她揉腕子,心疼道:“怎么还亲自端来了?”

施乔儿一笑,两颊红扑扑的,越发娇艳如初生芙蕖:“我亲手做的,就得由我亲手端了来才好,由别人转手给你,我不喜欢。”

朱传嗣一点不客气,在小两口腻腻歪歪的功夫里,已经端起一碗冰酪喝上一口,到嘴直言:“哟呵!味道真不错,甜甜凉凉的,正适合夏日呢,三妹现在可真厉害!厨房中还有吗?我感觉这一碗不是很够我啊。”

施乔儿挨了夸,心中美美的十分熨帖,扯下沈清河的手便推他:“好了,我手没那么容易酸,你快去把你那一碗吃了,不然等会里面的冰就全化了。”

不然就被大姐夫吃光了。

沈清河轻掐她脸颊一下,端起后舀起第一口先填进了娘子嘴里,随后才是自己。

朱传嗣早早吃完了自己的,眼巴巴瞧着妹夫手里的犯馋,咂摸着口中滋味道:“吃下的确舒坦极了,全身如洗了个凉水澡一般。三妹说说这是如何做出的吧,我回去交待下家中厨房,让他们也去研究研究,你大姐近日心情总不痛快,想必也和天气有些关系,让她尝尝这好东西,看看能不能纾解一二。”

施乔儿一听,注意力哪里还在冰酪制作上,微蹙眉头道:“大姐姐近日心情不好么?我前些日子里去看望她,她分明还好好的,你怎么惹到她了?”

朱传嗣哭笑不得:“我冤枉啊,自从东南匪患得以解决,我连兵部都不怎去了,文书都是差人送到家中处理,一天到晚伴在她身旁,除了偶尔怕吵着她,把孩子抱到外间哄哄,几乎是没挪过脚。”

施乔儿:“啊,这样啊。”

冰雪聪明小乔儿,摸着下巴一细思,抬脸看着大姐夫,欲言又止地同情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整天在她眼前晃悠得太厉害了?”

朱传嗣:“……”

朱传嗣:“侮辱谁呢?”

傍晚日落,送走了一脸悲愤的大姐夫,施乔儿仍旧想不明白,扯着沈清河谈论道:“真怪啊,听姐夫这么一说,感觉大姐姐跟有许多心事一样,可她素来脾气极好,若非实在憋得不行,绝不会轻易挂在脸上的。”

如往日里万氏给朱传嗣纳妾,她也是郁结到实在摆不出笑,才被云姨娘所发现。

施乔儿仔细一想,更加狐疑起来:“可现在齐王府干干净净的,也没多出个人给她添堵,怎么就使她那样了?不成,明日里我便去齐王府一趟,非得亲口问问她才好。”

沈清河握住她手在掌心揉捏:“要我随你一起去吗?”

施乔儿随相公步伐缓缓往院中走着,笑道:“不要,你现在是我们家重点保护的,你去一趟齐王府不要紧,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又将你盯上了,一个个都在瞎猜你接下来又想干什么,我才不给你招那些麻烦。”

沈清河“嘶”了一声,捏了把施乔儿软乎乎的脸颊,又气又笑道:“那岂非以后你都不再把我带出门了?不成,那样我的日子好生憋屈,娘子上街探亲都不能跟着,未免显得我沈某人过于拿不出手了。”

施乔儿睁大了眼,一把抱住他胳膊道:“你才没有拿不出手呢!我就是嫌你太拿得出手了好吗!哎呀真是的,日子越过越有小性子了,带你去便是,二十好几个人,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亏了这一把年纪了。”

不想沈清河挑起眉,直抓话中重点:“二十好几?一把年纪?嫌我老?”

施乔儿本想矢口否决,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回事,肚子里坏水一翻,故意笑道:“对!就是嫌你老!赶明儿我就找年轻的去!”

事实证明人不能给自己找刺激。

当天晚上床差点塌。

施乔儿想哭又哭不出来,抓着枕头喘粗气的时候忍不住朝身后人骂:“咱们两个成亲都要一年了!你怎么就没个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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