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节（2 / 2）

可是没有，她几乎连说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不相信自己的，不相信自己可以放开悄悄滋生在心里的温暖，她一定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一定是个很怕疼的人，在这一点上，她从来不敢狠狠的对自己。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对他们不公平起来，他们的世界只有她，而她的世界却不只有单独的某个人，她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被中心捧月一般的重视，还是霁风晓月一般的爱情？

她从来不敢这么想，因为怕得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她很想嘲笑一下自己，因为她确实舍不掉这些重视，上一世从出生至死去，她已经冷够了，也孤单够了，她贪恋被中心捧月的一样的感觉，即便在这个过程中或多或少的伤害了谁，她都不曾停下。

她时常会催眠自己是爱他们的，是爱所有人的，因为他们早已长在她的生命里，不能拔除，否则便是在要她的命，可她的爱里到底掺杂了太强的占有欲，她潜意识里竟然会害怕由谁会在某个时候离开，或者他们都离开，那一定这个世界

定这个世界上于她来说最残忍的酷刑！

她会怀疑自己用情不专，她会怀疑自己错将占有欲当作了爱情，这种怀疑让她变的压抑，这种压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那条如童话一般的银色美人鱼出现的时候？还是她错将冷殇认作乐九的时候？

自己这颗心，越来越不停她的使唤了，有某个瞬间，她也会疯狂的想，也许她就适合孤孤单单的或者，像一个游魂一样游荡在世间，她只需要考虑自己怎么活着，或杀人、或交易，那种钱货两讫毫不拖泥带水的生活，似乎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可每每如此想的时候，她的心都会那么那么的疼……

她开始迷惘了，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似乎再也找不到前世那样的笃定，去找父亲和母亲，去找到她的身世，去让所有对她不公的人都下地狱。

如今母亲安好，父亲虽身负奇症，可他本就是一个强大无匹的人，即便没有她，父亲也可以为了母亲让自己正常起来，而她，却因为感情的事情，越来越迷惘，越来越挣扎，直到今天，一场荒唐的情事叫她开始害怕，她也有忍受不了的事情，她也有害怕的事情，她怀疑自己对他们到底有几分真心，让她赴汤蹈火，她绝不犹豫，可让她衣衫解尽，款款相迎，为何如此抗拒？

“乐九，我是不是不够爱你们？我害怕那样的自己，那一定不是我，乐九，你喜欢我什么？你这么完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想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空灵的人，你属于自然，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可你现在是我的了，我是不是配不上你，你应该去做无所不能的花溪谷城主，连妙绮见了你都会乖乖听话……”

王紫眼神呆滞，趴在枕头上几近呢喃的说道，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强烈的想倾诉的感觉，即便这些事情都是她以往不敢触及的，乐九却微微皱眉看着王紫，见她几乎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在那么强烈的否定自己，破罐子破摔一样的感觉，那样的神色叫人看着那么不忍。

“你知道吗，九幽在我前世就一直守着我，可我对他很不好，我不喜欢有人缠着我，我觉得我并不需要，可是九幽从来不听我的话，我赶他他不走，我打他他也不还手，我离开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吸血鬼，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血族的王者了，要即成该隐的血脉，他何止要脱胎换骨？恐怕要死去无数回……”

“我也许应该只爱就有一个人，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看着九幽痛苦，我是不是很坏？可我就是这样一个坏女人，乐九，我很坏吧？妙绮口口声声喜欢帅哥，可他几千万年只爱了一个爵爷，邪彤口口声声没有男人不能活，可她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

我口口声声不需要男人，可事实上我这么随便，我有你，有九幽，有冥王，有卫子谦，有子楚，有子谦，有千厷，有李战，有南阙，有北皇，有东乾，有西诀，有永安，有穷奇，有饕餮，有混沌，有青龙，有黑子……”

王紫把手深处被我，放在眼前掰着数，十个手指都用不过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半天才又道：

“还有天心，天心还小，可是他一直等着他的甜心能接受他，等他长大，还有梼杌，那个蔫坏蔫坏的人，我一定把他这么坏了，成天看着我的眼神那么抑郁，都不像我认识的梼杌了，还有冷殇，我是不是想太多了？竟然会觉得那个冰一样的人也喜欢我？他分明该是那么纯净的，我才是最复杂的人……”

王紫的声音越来越沮丧，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她到底干了什么？这些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男子，为何一定要栽在她的手里？

“简修文……他是师兄，是父亲那么器重的人，我是不是该让他自己去闯，他已经是突破魔神的人，他分明可以做一个无比逍遥的人，困在我这里，终究一无所成……”

王紫的低头，在枕头里蹭了蹭，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绝望的想，把她阴暗的一面说出来也好，她就是这样的人，隐瞒下去她很痛苦，而她却万万不知道，乐九此时的心是揪痛的，因为她几近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因为她绝望的神色，更因为那润湿了枕巾的泪水。

“我很信任冷殇，不是来自于归鸿对他的了解，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那么信任他，即便他曾经在我的路上设置了那么多障碍，可我还是信任他，比相信自己更甚，我一直以为，他是冰做的，我不敢靠近他，因为我不喜欢冷，冷的难受，可是上次我不小心钻进了他的怀里，那里分明很暖和……

那只银色的美人鱼，他有两个截然相反的灵魂，你知道吗？他有人鱼的一面，人鱼族那么多人鱼，可我从来没见过能比得上他一根头发丝的人鱼，他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他应该被放在童话里，用世上最美的词语修饰，可他是真实存在的，看到他的时候我就不是我了，我不喜欢这样，那一定不是我……

可他有另外一面，他是傀儡人鱼，可他不是怪物，傀儡人鱼也很好看，很嗜血，也很嗜杀，跟我很像，我也是这样，乐九你知道吗？我想杀人的时候，就会想屠尽天下人，所以我知道世外域说我是祸世贪狼并没有错，我只是想反抗而已，我不要被人安排的命运，他们说我会祸害六界，我偏不做。

那只傀儡人鱼也有黑暗的一面，他差点杀了我，如果换成别人，他早就死了，或者被我划进黑名单了，可我没有，我对一个曾对我存有杀心的人有好感，这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王紫的眼睛渐渐的合上，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她只当这是一场梦，梦中她将所有的心事都和盘托出，忽然笑了笑，那笑却有些嘲笑的意味，这嘲笑不是对别人，却是对她自己。

☆、第六十八章 欲无形，舍则破（一更）

“我……想做到所有你们希望的样子，我想美，我也很高兴我拥有这样的天分，我想强大，我一直在努力，我想知情知趣，所以我接受所有的欢好，可我是不是仍然错了？我并不是一个寄情风月的人，我宁愿怀抱着孤独入眠，也不想在激情里沉沦，我害怕那样，不管我努力了多久，是不是还是不够……”

王紫挫败的说着，脸埋进了枕头里，手指更加攥紧了被子，一副缺乏安全感的样子，她觉得她真的把所有不安都讲出来了，而且有种覆水难收的感觉，她都已经接受了所有的人，可如今这么说，难道是想放弃吗？

那声音开始不清晰起来，也越来越低，越来越沉闷，乐九那双冰蓝色的眼中不断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那葱白的手指抚在琴弦之上，时紧时松，偶尔不察时会轻轻的拨弄出几声不太和谐的音符。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包裹在被子的王紫忽然颤了颤，乐九惊觉，将伏羲琴远远的放在另外一边的软榻上，缓缓起身，那冰蓝色的衣摆安静的自软榻上跟在他身后，如一片缓缓移动的海面，最后静静的停在王紫的面前。

帐篷外的九幽动了动，握在口袋中的手紧紧的，心也好像在滴血，他从来不曾想过王紫有这样的压抑，他以为她不懂，不懂也好，只要她开心就好，不管这一路以来，他自己经过了多少挣扎，他都在试图让自己把这一切视作平常，如果别的男人都是王紫活下去的必需品，那他就一定会安心的接受，因为他怎么可能舍得她难过？

他都已经释怀了，可王紫却带着一个无形的框架，一直在圈定着自己的感情，她不敢前进，亦不敢把这些说出来，可她有一点想错了，彻底错了，不是她贪婪，真正贪婪的，是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

即便是诸如青龙、冥王、君虞和其他权智无双的人，也要在她身上耍尽心思，那般步步为营，攻城夺地，犹比夺一座城池、夺一个天下更甚！

这个框架是他们加在她身上的，她分明是无辜的，此刻她这般痛苦，是在否定自己吗？是在否定她对他们的爱吗？她一向视这些关怀和温暖为养分，从来舍不得驱赶，可听她现在绝望的语气，如果得到的答复是怨怼的，难道她会真的狠心驱赶一次吗？

对他们狠心，对自己更狠，九幽甚至能想到，此时他的小公主，一定在用刀子捅自己的心，那颗在感情面前尤为脆弱的心现在正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他怎么能叫她一个人承受？可九幽刚一动，冥王便拽住了九幽的胳膊，那微微可见的青筋可见他此刻在压抑着什么，墨绿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显的幽暗而诡异。

九幽看了看冥王，却见他只是微微低头站着，一动不动，好半晌，却见九幽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欣长的身影似乎披了一层阴霾，混合着那身神秘的气质此刻尤为惊心动魄！

王紫现在全身都戒备着，每一根神经都在敏感的竖起，任何人出现都会让她不安，乐九在房间是巧合，也是例外，即便他们再担心也不能出面，只能交给乐九去解决……

乐九将手放在了王紫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好像在安抚一只敏感的小兽，王紫开始还有些抗拒，许久，乐九只这般不停的顺着毛，后来王紫也能乖乖不动了，只是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王紫，每个人都有欲望，各种各样的，美的，丑的，扭曲的，疯狂的……”

许久，乐九缓缓的开口，那空灵的声音总像是音符，如他的琴一般，轻缓悠扬，像是从空谷传来，带着最让人放松的气息，如珠玉一般叮咚的落在王紫的心底，轻易穿过了那布满荆棘的障碍。

黑暗中王紫的眼皮颤了颤，没有动，却似乎在安静的听。

“欲望是本能，你有多少本能，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修仙修的是本真，修佛修的是绝情，修魔修的是欲望，巫法讲的是随心所欲，各有其法，你遵哪一条？”

乐九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确定王紫每个字都听进去一样，半晌才又开口，王紫依旧静静的听着，过了许久，那被子里蜷缩的身体竟缓缓僵硬起来，她遵的是哪一条？到底是哪一条？

王紫的思维似乎跟着乐九走了，前一刻还在痛苦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现在却是满心的纠结自己到底该遵从哪种修炼法度？到底是仙家的飘逸出尘？还是魔门的洒脱放纵？还是佛家的无欲无求？抑或是巫族的随心所欲？

而随着王紫内心的纠结，灵力也忽然在经脉之中乱窜起来，气息也在纠结一样，巫元力也忽然在气血当中快速的游走，魔气也不甘示弱的涌出轮海，挤进了经脉之中，跟灵力各占半边天，连那式微的佛陀灵力也在轮海当中左突右冲！

几种交杂的气息轮番在王紫身上出现，混乱不堪，可王紫好像不知道一样，仍然一动不动，放任各种能量在她身体内肆虐，乐九抚摸着王紫的手忽然一顿，移动到了那仅仅扣着她脖子的棉被上，用了些力气想要拉开。

王紫却紧紧的抓着，并不给乐九拿开的机会，好像那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僵持了一会儿，乐九放弃了，改为抱着王紫的身体，连带着那厚厚的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又让她靠在床上，还贴心的把被子重新给她掖好，只露出一张小脸。

乐九捧着那张脸，依旧那般精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