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2 / 2)
第一次见到卢栎,是在街上遇到卖身葬父女人的时候。那女人明显是做套的,他不愿答理,不想一晃眼就看到了穿一身亮蓝衣服的卢栎。
他向来随心所欲,见到对胃口的人,难免不会想撩一撩。岂知很快有小道消息传来,说宗主出现,不但手持宗主令,还有一身极厉害的仵作本事。
这条消息来的非常在点上,就像为他量身打造一样。因为他总觉父亲之死有蹊跷,有心查探,却总没有机会……而且随着消息收集来的资料骗不了人,这卢栎,的确在各处屡破奇案,施剖尸绝技,亮救死神功,好像只要他在,多疑难的案子都会烟消云散,立时破解。
所以他明明知道卢栎的出现不简单,一定带有什么目的,他仍然将人接了过来。
当然,试探一番也是免不了的。
可他没想到这少年是个带刺的,挺有脾气。而且正巧阮英落水身亡,少年即刻施展救死本事,让他不得不折服……
他信卢栎。
亦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
卢栎缓缓笑了。小小虎牙在烛光中闪亮,显的人从容之余,还有些可爱,“堡主信我,是我的荣幸。”
“先生之前提醒的事,我问过了,”温祁是个爽快人,直接进入主题,“果然不出先生所料,问出了很多事……”
他说,丫鬟玉香起夜时,春杏房间灯亮着门开着。她好奇看过去,发现春杏的头正冲着外面,眼睛睁的大大的,手垂着,一动不动,她吓的立时惊叫出声,当时只是吓到,并不确定春杏是死了。她的叫声立刻引来庄子上的护卫,护卫进房间查看时,才确定春杏死了。
“可是我过去时,春杏仰躺在床上,眼睛是闭着的。先生过去的晚,与我看到的应是一致。”温祁目光微敛,唇边挂着讥讽,“有人在我温家堡的地盘,杀了人不说,还趁着人多眼杂没人注意,动了尸体。”
卢栎头微偏,指尖无意识在茶盅上流连,“竟然有这种事。”
“当时在场的除了庄子上的护卫,就是江湖人,所以这凶手,一定在我提前请来的江湖人中。对了,还有味道。”温祁眼眸微沉,“玉香说的确闻到了特殊味道,像是酒味混合了什么什么香料,她说有些刺激,很明显。可咱们去时味道已经消失,我想着,是不是杀害春杏的人喝多了,杀了人就走,并在房间里多做停留,所以味道才消的那么快?”
卢栎轻轻颌首,有道理。
“所以,我让人去查,当夜都有谁喝了酒。”说到这里温祁冷嗤一声,“江湖人士就是这么豪放,当晚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我那二叔还曾在席间劝酒,不过他十分伶俐,别人都喝了酒,偏他没喝。”
温祁亲自去问了温让,温让说那天他吃了中药,与酒水有冲,才没有喝。他还觉得他帮着温祁待客是立功之举,十分不满温祁找上门去问。对于前后有没有做过旁的事,为什么当时要站出来承认杀了春杏,他还是不予配合。
而且他身边的下人态度不对,竟是躲躲闪闪,不愿正面回答温祁这个堡主的问题。
“他们不想说,没关系,这次不说,以后就永远不要说了。”
说这话时,温祁眸中戾气十足,卢栎知道,他是动了杀心了。
“二叔这里查不出来,我便让温九闲配合玉香,循着味道往下找,我则去查了阮英出事那晚的事。”温祁声音沉下去,神色变的有些阴暗,“有人说,那夜见过他与春杏见过面。”
天色太暗,那个下人说他不确定有没有看清楚,所以温祁又去问了阮英的娘。
阮二家的仔细回想,突然抱头痛哭。她说她那晚听到儿子起夜,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阮英说去起夜,马上就回,让她安心睡觉。她特别困,翻了身又睡下去,恍恍惚惚看到儿子背影往东边去了……可净房明明在西边!
阮二家的恨自己贪睡,又大意,才让儿子遭了这一番灭顶之灾!
温祁手微微握拳,“就是不知道,阮英与春杏见面,是在他起夜之前,还是起夜之后,还是就是当时。”
卢栎在庄子上已经住了几天,对于几个重要地点的方位已有些了解。听得此言,他眉心微蹙,“敢问堡主,当时阮英住的院子,若往东走,会到达哪个位置?可能到……他溺水的那个园子?”
温祁眼睛倏的一暗,拳头握紧,“是。两处离的特别近,阮英只要绕过一道小门,就能到那个园子。”
房间里陡然安静。
有夜风凛凛吹来,桌上烛影摇动,桌帘微晃。
温祁耳朵动了动,眯着眼看了看窗外,情绪突然回转,声音干脆的问卢栎,“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卢栎闷头思考良久,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问起,“令尊出事的地方……在何处?”
“当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家父如以往一样,住在最凉快的水榭……”温祁瞳孔突然收缩,“水榭也在园子里!与阮英落水的位置一东一西!”
阮英为什么暗里与春杏见面,要说有私情,那是不可能的。温祁再不高兴,心里再窝火,也知道这事不可能。那这平日里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突然深夜相见,阮英还去了园子?
“难道这事真与家父之死有关?”温祁十分意外。
“没有证据,我也只是猜测。”卢栎叹气,这事他得到的信息量太少,实在难以推测。可他看阮英看的明白。阮英醒来后假装失忆,但那是为了应对温祁。他看得出,阮英对温祁的态度很复杂,类似想舍,又舍不了,便逃避了,逼自己想清楚。
因为这种情况莫名的与卢栎相似,所以尽管只是一些话语,一些眼神,卢栎几乎能看透阮英的心思。但不管怎么说,阮英是不会伤害温祁的,不管有什么事发生,他都只会想帮助温祁。
温祁想查生父死因,这事别人不知道,阮英肯定是知道的。同样,他也应该知道,温祁为这件事准备了多少,又因为不能做有多失望多难过。
没机会时,阮英只能陪着温祁痛苦,可一旦有机会……阮英肯定会想深查线索。而且为了避免温祁担心,没有显著线索出来前,他不会让温祁知道。
所以……阮英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他会溺水,春杏会死,大约都和这个小小线索有关。
而阮英醒来后装失忆这件事,可能误打误撞降低了凶手的警觉心,放了他一马。
这样的猜测卢栎会有,与阮英相处更多,更了解阮英的温祁自然也能猜到,“白时已经说穿阮英装失忆的事……这几日阮英会有危险!”
卢栎微微眯眼,“所以堡主该更加注意保护病人的安全。”
温祁回想了下最近在阮英住处的布防,觉得没问题,才忍着没站起来,继续话题,“也是怪我……我意外离家失踪之事,给我和他之间造成了很大影响,他以为……我不会再信任他。”
这话明显话里有话,温祁当年突然失踪肯定另有隐情。只是这件事当事人不愿意说,卢栎也不好问,接着说,“是不是阮英……曾看到过什么?”
温祁摇头,“我的确不知。”他神情微苦,“他什么也不与我说。”
“若堡主信我,我想等阮英情况好一些,与他当面聊聊。”
“好。”温祁应了卢栎,看了眼窗外,声音加重几分,“那么当前之事,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处理?”
“既然一切与你父之死有关,事情就好办了!”突然有道洪亮声音在房间外插话,且随着这话说出,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正在往房间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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