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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边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神农架,这边炎华庄简直可以说是不得安宁。原因很简单,有下人把晏维清亲了九春一口、然后又追着人下山的事情禀告给了晏茂天。

“啊哈!”一直疑心儿子是无性恋——准确来说是恋剑——的晏老爹一拍大腿,兴奋极了:“我就知道,他们俩关系没那么简单!怎么说,九春都是维清第一个带回庄里的人!”

明总管表示极大的赞同。“庄主屏住不说也就算了,可九春看着模样乖巧,竟然也忍心欺骗我这样的老人家!”

“就是就是!”晏茂天又道,有点可惜:“然而九春是个男的……”

“老庄主,要知足常乐啊!”明总管立刻开导他,“庄主那性子,能有欲求已经是极难得的了。不管是男是女,开窍了就是大好事,急不来。再过个几年,说不定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已经设想到了晏家子孙满堂的那一天,徒留一旁的云长河心惊胆战——

晏伯伯,明叔,你俩的想法是很好的,但问题很大啊!维清和九春的关系确实不清不楚,没错,可九春事实上是赤霄!赤霄,那是谁?剑魔兼魔教教主!乖巧撑破天都是表象,敢看上他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特么地还想玩始乱终弃?如果真有晏维清甩了赤霄看上别的女人的一天……

想到这里,云长河脖子后面汗毛顿时根根立起。剑魔追杀剑神是一定的,魔教大举进攻炎华庄也几乎是一定的……

花擦,简直是武林末日的节奏!为这种原因开战真是太冤了,他才不奉陪!

晏茂天和明总管这会儿已经从九春身上的奇毒谈到了武功。“听如练的意思,九春也擅剑。”晏茂天研究性地说,“说不定维清正是因此注意到他。”

明总管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云少侠,您觉得呢?”

被点名的云长河正满心沉浸在剑魔暴走的可怕设想中,好半天才回神。“……我觉得什么?哦,”他绞尽脑汁,“我想应该是的……吧?”

这满天下的人里,晏维清唯独看上了赤霄,说是因为比肩的缘故才注意到的……应该没问题?

晏茂天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反应,还在自顾自推测:“若真要论剑法,只有赤霄能与维清一战。”他长长出了口气,“幸亏有九春!”

云长河简直要不忍心吐槽了。晏伯伯,您实在太天真了!难道您以为,有了九春,您儿子就不会看上赤霄吗?简直大错特错!

“九春武功好似确实不弱,”明总管忽而沉吟道,“但说起来,江湖里没听说有九春这号人物?”

云长河继续在心里翻白眼。有才奇怪!

“当然没有,因为九春其实是赤霄啊!”云如练从外头进来,正好听到明总管的后半句话,顺口就把云长河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云长河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说漏嘴,浑身一震。再抬头,他就不怎么意外地发现,晏茂天和明总管都死死盯着云如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怎么,阿清下山前没和你们说吗,晏伯伯,明叔?”云如练来回扫视,一脸无辜,“我还以为他说了呢!”

“……九春就是……赤霄?”晏茂天艰难地问,舌头僵硬得连音节都要找不准了。

云如练理所当然地点头。“他比我想象的好打交道多了,”她嫣然一笑,“还帮了我一个大忙。”说到这里时,她特意看了云长河一眼,果不其然地发现她大师兄的耳朵根红了。

这唤起了晏茂天心里的仅存生机。“长河,你告诉晏伯伯,这事儿一定是假的,对吧?”

迎着那种“你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目光,云长河感觉鸭梨山大。“……如练说的是真的。”他硬着头皮道。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兄弟,对不住,我只能先替你出柜了啊!

晏茂天踉跄两步,向后倒在了长榻上,双眼无神。而明总管也震惊得讷讷无言。

儿子/庄主看上了赤霄……虽然赤霄的确是个人,剑法也很好,但未免太吓人了吧?!而且,剑魔真有那么好追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如果剑魔被惹毛了,再来一次华山决战怎么办?!

——这对象挑得,特么还不如和剑结婚呢!

至于宫鸳鸯一行人,他们从九龙洞一路向西,此时还在贵州境内。眼看后头追兵越来越近,他们的人越来越少,竟是马上就要无计可施了。

“七妹,你先走。”咯吱咯吱的轮椅转动声忽而猛地停住,坐在上头的男人向后看去。

被称作七妹的赫然就是宫鸳鸯。“六哥!”她急道,抓住对方袖子,“我怎么能再次抛下你不管!”

“此地峰丛沟谷交错,他们没那么容易抓到你。”轮椅男人的声线和在杭州时一样粗糙沙哑。“带着我,只会让大家一起死!”

“快走啊,六哥!”听得呼喝之声越来越近,宫鸳鸯快急哭了。

“听话,鸳鸯。”男人倒是十分冷静。“咱们机堂和弦堂,不能全折损在这儿!想想大姐,想想圣主!”说着,他就把一个玄黑的铁制令牌硬塞进宫鸳鸯手里。

最后那句话让宫鸳鸯冷静下来。他们做的一切不能前功尽弃,现在也确实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保重,六哥!”她捏紧那块令牌,眼含泪光,咬着嘴唇,飞速召集其他零星几人,投没在密林之中。

等凌卢和百里歌率众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停在山口处的人。

“张堂主,你果然没死!”凌卢冷笑。他身后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上前,可又一幅忌惮靠近的模样。

轮椅男人正是死里逃生的机堂堂主张入机。“我确实还活着,”他笑起来,话却很不中听,“如果让你失望了的话,那还真对不起啊,凌堂主。”

凌卢眼睛眯了起来。“没把你毒死就算了;竟然也没把你毒哑,确实令人失望。”

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气氛一触即发。然而,一把清越的声音插了进来:“五哥、六哥,大家好久不见,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百里堂主。”凌卢脸阴了。“你知道你下山是做什么的吗?”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给他当什么和事佬?

试图劝解的人正是百里歌。他约莫三十岁,长着一张平凡到令人见之即忘的普通脸孔,远不如他的声线令人惊艳。“我当然知道。”他向前两步,正好处在凌卢和张入机之间,“可咱们白山圣教的教义,是要教众都亲如兄弟姐妹。我觉得,既然做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堂主,理应给下面做出表率,不是吗?”

提到教义,一群堂众你看看我我看你,更加犹豫。之前那些普通教众,杀了也就杀了;但张入机是个堂主啊!而且,他们一路上吃他的暗亏不少,谁知道那轮椅里还有多少机关!

凌卢不用回头就能听见那些脚底和地面摩擦的迟疑声响,有些愤怒:“现在才来说这话,你不觉得太晚了?”

“只要人还活着,就没什么晚的。”百里歌道。他重新走近凌卢,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不过一瞬的功夫,凌卢的表情瞬间就阴雨转晴。“你说得对,”他赞同道,眼里突然迸发出一种热切到接近病态的光,“留着他比杀了他更有用!”

张入机提出断后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心,不然也不会把机堂堂主令交给宫鸳鸯。此时看百里歌如此动作,他不免心生狐疑:“不过是个死,要杀要剐都无所谓,有本事就给我来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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