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2 / 2)
虽说灵隐山掌门要终生守在山上,不得下山,但这是师父接任掌门时,师祖才定下的规矩,师祖担任掌门的时候,倒是时不时下山,难道会是师祖?想到这儿,红裳问道:“教你武功的人长什么模样?”
芜烟犹豫片刻,说道:“这人不让我把遇到他的事情说出去,但你要问,我不会隐瞒。他年纪很大,须发皆白,比较瘦,颇有几分隐士的味道,相貌嘛,哦,他右脸有一道疤痕。”芜烟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大约两寸来长,似乎是被刀割的。”
他说的正是师祖,这就是了!红裳点点头,此事疑虑暂消,她又问起另一事,“可你言语中对我们情况颇为了解,你说是从极乐馆里得知的,那这窑子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
她这一问接一问的,芜烟暗自扶额,这丫头两年不见,怎么心眼儿变多了,想了想道:“极乐馆内普通人等当然不知道灵隐山,否则就凭你铁骨扇、乌金鞭这两样灵隐山利器一出,他们就该乖乖讨饶才是,又怎敢大张旗鼓的与你作对?极乐馆知道灵隐山来历的,是馆主庞如画。”
他微微喘口气,又说,“极乐馆若只是个青楼,又如何能在江湖中稳占一席?皮肉生意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身份是情报贩子!庞如画还算有些来历,对灵隐山有几分了解,我也是从她那里听说的。可惜她半年来不见踪迹,音信全无,这才让胖娘子掌了权,若是她在馆内,又怎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红裳问道:“这庞如画又是什么来历?我在山上这许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
“灵隐山一派惯于隐居,修身养性,你师兄和你都年轻,江湖上的事情怕是知之甚少。”芜烟讥笑道,“庞如画身世……这种丑闻,说出来都怕污了你的耳朵,休要问了。”
红裳好奇心一起,如何忍得住,缠着芜烟硬要他说个明白,奈何芜烟闭紧嘴巴就是不说,只能悻悻然打住,忽又想起另外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低低问他:“我虽喜欢看美人,可绝不会昏头任人摆布,可怎的一见了你,就像喝了迷魂药?混混沌沌好像丢了魂儿,任你轻薄也不知反抗,在极乐馆竟然差点与你……”红裳脸一红,声音愈发细不可闻。
她于感情上虽然懵懂,但也知道男女之事要两情相悦才好,她喜欢芜烟的模样,可远远没到以身相许的地步,若不是她最后警醒,当时就铸成大错了,这是她后来想不明白的事情。
芜烟内心却是掀起惊涛骇浪,那时红裳反应的确异常,他当时色令智昏,难道一时无意间对红裳用了迷魂术?受到他迷魂术诱惑之人,对精神损害很大,这绝非他所愿!
芜烟内心惶恐,却一脸平静,面色不改,他不做声地盯了红裳片刻,心中主意已定,登时眼中迸发出别样的光彩,他大笑起来,“傻丫头,你这是喜欢上我了呀!”
“喜欢你?!”红裳呆了呆,后又恼羞成怒,“你又耍我?”
“我并未耍你,你想想看,若换做其它人,你还会有耐心为他做这许多事吗?”芜烟有些激动地说,“你最怕麻烦,却还是宁愿得罪极乐馆和有权势的官员,几次三番救我;你不是伺候人的性子,这一路上对我却周到细致;你虽然时不时发脾气,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将我扔下;即便刚才你如此怀疑我,可你还是一直守在洞口,替我挡着风寒;还有……”
芜烟脸莫名红了下,“我差点和你成就好事,换做他人,怕是早就没命了,可说实话,你真有心要杀我吗?”
红裳有些发懵,芜烟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事实也确实如此,难道自己真喜欢上他了?可怎么总觉得不对?红裳想不明白,“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是喜欢,只觉得很莫名、很烦。”
芜烟语调温柔,似是对红裳说,又似自言自语,喃喃道:“初涉人世,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等时间久了,就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话已至此,红裳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复转身向外坐着,听芜烟解释这么多,似乎很是有道理,但她还是有些疑心,这个人怎么想怎么有些古怪,想着不如就把他带在身边,监视他一举一动,若他有二心,自己也能察觉。她捡了些干枝,在芜烟身旁升起火堆,盘腿打坐练起功来。
芜烟吃不准红裳的意思,好不容易打消她的疑虑,怕再说错话惹到她前功尽弃,也沉默不语。
风雪又停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今夜是个晴天,玉兔东升,莹莹月光映着皑皑白雪,一切寂静无声,只有噼噼啪啪火堆燃烧的声音。
此时红裳就坐在芜烟旁边,一伸手便碰得到,但芜烟感到与她如隔了千重万重山水,先前他闭关一年专研禁术“换骨术”,后又假死隐遁,待再与红裳相见,却发现与她渐行渐远,她好似那天上的星星,只看得到,却怎么也够不到,心中苦闷难过,俱化作一声深深叹息。
红裳丝毫不知芜烟所感,她此刻专心练功,心神合一,渐渐入无我境界。芜烟见她入定,不敢打扰,渐渐迷迷糊糊的蜷缩在地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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