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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烟没想到红裳突然变脸,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踢,闷哼一声,从床上翻落在地,挣扎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情急之下,红裳下手狠了点,也怕伤了他,忙将他搀扶起来卧于榻上,好歹肋骨未断,但见他脸色惨白,气息紊乱,便从身上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给他服下。

一炷香后,芜烟脸色才有了些红润,心中十分懊悔,红裳并不知自己是谁,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伎,自己太操之过急了,若是惹恼了她可如何是好。

红裳整整衣衫,打开窗子,外面冷风吹过,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红裳体内那种燥热不安也慢慢消失,她长舒口气,心中生疑,方才自己迷迷瞪瞪随他戏弄,好像丢了魂儿一般,若不是最后警醒,可真要弄出笑话了。她本能觉得此处古怪,青楼水深,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红裳见芜烟已是平稳下来,他看上去毫无武功,刚才那脚虽未使出真力,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太重了,说:“我下手没轻重,这瓶‘赤玉丹’算我赔罪的,还剩九粒,你隔天服一粒,定能痊愈。”

芜烟摩挲着那青瓷小瓶,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半响才说,“这‘赤玉丹’乃是灵隐山秘药,据说是上代掌门青冥子独创,用灵隐山特有的‘火莲草’加以数十种珍贵药材精炼而成,是健体疗伤的上好灵药。这一粒医治我就绰绰有余,哪里用得了九粒。此等千金难买的药,你就这么给了我?”

红裳咋舌,“有这么珍贵?我在山上都拿它当糖豆吃……”又狐疑地看着芜烟,说:“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到底是何人?”

芜烟将那瓶药放回红裳手中,“这是哪里?青楼!是天下最污秽,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你一入馆,我就知道你的来历了。你将这药拿回去吧,你师父已死,这药怕是再也没人做得出来了,就这么几粒,还是省些用吧。”

红裳笑言,“这药于他人难得,于我却是平常。再说,我伤了你,你不要我赔罪礼,那我就要欠你的情,可我向来不欠人情债。休要啰嗦,快快拿走!”

芜烟摇头,“我是决计不肯拿的,你若是真心过意不去,便带我离开这里,让我常伴你左右。”

一听此话,红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成不成,此事决计不成!实不相瞒,我有婚约在身的,此次来这次玩耍已是惊世骇俗,再把你带在身边可成什么了?”

芜烟闻言脸色突变,身体晃了晃,低声道:“婚约,哦,对了,你是有婚约……”他深深吸了口气,叹道,“……你和我都已搂搂抱抱,你那未婚的夫婿还能心无芥蒂地娶你吗?”

红裳忙说,“别人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会在意,而且这是我师祖定下的亲事,容不得更改。如今,这天下第一好去处我也来过了,这百年一遇的绝色美人我也见过了,功德圆满,咱们就此别过!”

芜烟十分无奈,思忖片刻,慢慢说道,“我实在有难处,……馆中将我宣扬的太过,本想把我卖个好价钱,结果竟引来了薛大仁的注意,他今晚点名要我服侍,这人龌龊不堪,手段卑劣,服侍过他的人,非死即残。红裳,你功夫高强,救救我!”

红裳越听越糊涂,连忙问道:“这个姓薛的又是何许人也?这种人也能入馆?怎的极乐馆护不住你?”

“那薛大仁是皇商,是本朝摄政王敬王爷的心腹,这人是敬王的钱袋子,专给敬王生财的。有敬王护着,黑白两道都得给几分面子,极乐馆虽说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可根本没实力和朝廷对抗。若是庞馆主在,还会想个法子让我躲过去,可她半年多未现身了,现如今管事的胖娘子根本没胆量得罪薛大仁,只逼着我去讨好薛大仁。”

红裳又问:“即便我帮了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今晚寻不到你,以后再找你麻烦你又如何应对?”

芜烟说:“那薛大仁荤素不忌,惟有个癖好,只要处子身的,我破了身,他自然看不上我了。再说,你把我带着身边,有你护着,定然无妨!”

红裳一下子蹦了起来,“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和你好,你看上了我,我又没看上你!虽说你长得极中我心意,可也没到让我以身相许的地步。不成不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芜烟见劝说无用,缓缓起身,换了件艳丽的外衣,“既如此,这便是我的命了,我本不该强求的,倒让客官烦恼了。”他慢慢对红裳行了个礼,“今日得与姑娘相见,了却芜烟的一桩心事,芜烟再无牵挂,这就去了。愿你今生平安顺遂、喜乐安康。”

红裳听他话语间似有寻短见之意,心中不忍,问道,“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芜烟回头笑笑:“忍过去便能活过来,忍不过,不过一死罢了!”

屋外传来婢女声响,“柳公子,胖妈妈已来催了好几次,要你赶紧去欢喜阁,贵客已等候多时,发了火,再不去怕是应付不了了。”

芜烟答道,“知道了,这就去。”说罢不再看红裳一眼,推门而出。

红裳呆立片刻,啐了自己一口,“刚才还严词拒绝,现在怎么反而犹豫了,难道真如师兄所骂,见了美人就挪不动腿?他如何又与我有何干系,难道这世间可怜人都要我去救么?罢罢罢,走也!”

却说芜烟来到欢喜阁,主事妈妈胖娘子正急得团团转,她脸若圆盘,体若滚珠,以与她身体极不相称的灵敏速度窜到芜烟面前,“我的祖宗,怎么才来?薛大人都砸了两次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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