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蚀骨痛(2 / 2)
且说红裳,头脑一热就撂手不管,初时觉得痛快,待出得门来寒风一吹,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妥,临走时那芜烟反应实在不对,若是他真的赌气寻短见,那自己可误了他性命;可若是回去,依他的性子,今后势必得寸进尺,那自己更无法对段家交代。
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红裳原地转了无数个圈儿,头发都愁白了几根,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末了,狠命跺跺脚,转身回去,想着就在窗外偷偷守他一晚,若今晚他能安然度过,那自己就悄然离去,从此相忘于江湖,若是他真想不开做傻事,那自己也算救人一命积功德了!
红裳溜回去,趴在窗边,不知为何内心产生一丝期盼,然而侧耳听了一炷香,屋内并无动静,隐约还有芜烟浅浅的呼吸声,不由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怅惘和愤然,暗想,说什么离开我就不能活,现在还不是稳稳地睡大觉,想来以前的那些话都是诳我的吧。红裳越想越气,也不等天亮,飞身就要离去,转念一想就这么走了未免太便宜他了,遂捉弄之心顿起,准备在他脸上画个乌龟,待他天明看见准气得眼斜鼻歪!
红裳悄无声息翻进屋,却看到芜烟裹着厚厚棉被躺在地上,嘴咬着被角,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不由大吃一惊,赶忙上前唤他,芜烟却毫无反应,浑身僵硬。红裳揉他下颌关节处,又用手指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才一点一点把被角扯了出来,待解开棉被,却见芜烟十根手指头皆是血淋淋的,被里血迹斑斑,被面已被抓破,棉絮外翻,也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劲儿!
红裳把他抱上床,把把脉也没什么异常,又摸他衣服全然湿透,怕他受寒,赶紧给他擦洗换衣,一回生二回熟,上次见过他□□的样子,如今反倒不那么尴尬了。
芜烟慢慢转醒,陡然见到红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把红裳压在身下,且哭且吼:“你怎能如此待我?你怎能弃我不顾?你个……我喜欢你,喜欢你啊!我什么都舍去……只要你一个,只你一个!你不能,不能如此待我——”
红裳有些被他吓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芜烟却开始不住地抽搐。红裳探他脉息紊乱,体内真气如同困兽四处乱撞,红裳没见过这等情景,慌乱起来,要给他喂赤玉丹,又要以真气给他疏导,芜烟拦住她,忍着痛,断断续续说道:“没……没用,待过过……就……好……”
红裳无法,只能抱着芜烟,听芜烟一声声叫着自己的名字,心里也如同百爪挠心,只觉苦涩酸疼,说不出的难受。如此折腾了半宿,芜烟好容易消停下来,已是精神涣散,周身绵软,气息微弱,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翌日午后,芜烟大好,除脸色甚为苍白,已与之前相差无二,恢复如此之快,着实出乎红裳预料,她问道:“昨夜情形实在凶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芜烟说:“应是与我体内那古怪的真气有关,每逢满月就要发作,第二日便好了,并不致命,只是难受些,忍忍就好,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红裳讶然道:“这如何能习惯?昨夜你那般疼痛,还要我杀了你一了百了!”
芜烟愣了一下,笑道:“还有这事?怕是我疼糊涂了。如今你回来了,我可舍不得去死。”
红裳瞪了他一眼,道:“这才刚好臭毛病就犯了!”又咬着嘴唇,满脸苦恼,“灵隐山秘籍种种,包罗万象,可我独不爱学医,此道不精,不知道怎么帮你治,若是师兄在就好了,他定能……”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对芜烟说:“我们去灵隐山,找我师兄,他精通医术,肯定能医你!”
芜烟笑笑,轻轻将红裳揽入怀中,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是我生下来就有的毛病,治不好。……若发作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旁,我也不觉那么痛。”
红裳没有推开芜烟,她脸皮有些发烫,脑子也有些乱糟糟,她没话找话般地说:“若是气息引起的,那,那不如练武,对,我先教你打坐吐纳,再教你修炼内力,你可慢慢将其转化……”
芜烟噗嗤一声笑了,点点她的鼻头,说:“又说傻话,你灵隐山的功夫怎可传给外人?再者,我的身体不适宜练武,还是免了。你有这片心,我已足矣。”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外面阳光正好,他回头笑笑,“红裳,今天日头不错,陪我出去走走。”
红裳心里想着灵隐山内功心法中有哪一路能对芜烟的症状,心不在焉随口应了声,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呆立片刻,忽然一蹦三尺高,把芜烟吓了一跳。
红裳大喊:“糟了糟了,我怎么把天图的事情忘了!”看到芜烟盯着自己,想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了,可时间紧迫,且不知笠泽水寨深浅,若是带着他,可就真成了甩不掉包袱!红裳又急又愁,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看看旁边沉默不语的芜烟,末了,红裳一拍手,认命地说:“我炼红裳乃绝顶高手,总不至于连个人也护不住!”又对芜烟说:“咱们也没时间再去游玩了,事不宜迟,要赶紧前往笠泽水寨。”
芜烟微微低下头,嘴角挂着一抹笑,如同和煦春风徐徐吹过,看得红裳周身暖洋洋,不禁暗道声妖孽!芜烟却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妖孽便妖孽,只要能得到你的心也没什么不好!”
这毫不掩饰的情话如今也听得红裳脸色一红,又听芜烟说道:“其实你也不必过于着急,天图被盗一事我觉得有几分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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