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姜丛凤顿时怒火中烧,一指那丫头:“去问问她这院子里的人呢?还有,煎药怎不在厨房里,摆在这院子像怎么回事?”青虹忙让人去了,姜丛凤则抬脚进了张氏的正房。
进去一看,门窗俱关得严严实实,屋里也没点灯,十分昏暗,空气闭塞加上药味长时间熏着,味道古怪又难闻,姜丛凤很难相信这是她清雅温柔又爱干净的嫂嫂的房间。
“嫂嫂?”姜丛凤走进里间,青虹跟在后面忙去开了窗,屋内顿时亮堂许多,然后姜丛凤就看见虚弱的张氏惨白着脸躺在床上,看见她时红了眼睛,挣扎着向她伸手。
姜丛凤一惊:“嫂嫂?你怎么病得这样重了?”忙上前握住张氏的手,两人三天前才一起出城踏青游玩,那时一个温柔一个明艳,俱都鲜活得不得了,如今却一个成了下堂妇一个重病在床,当真是世事无常。
“阿凤,快去看看鸿儿!”张氏紧紧抓住她的手,满面焦急。
“嫂嫂,鸿儿怎么了?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丫鬟呢?刘嬷嬷呢?”姜丛凤一边询问一边让人去看看侄儿。
张氏挣扎着想要坐起,然而她身体实在虚弱,没有力气,只能含泪道:“公公和夫君战死的消息传来,我当时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二叔二婶已经接过了管家权,二婶让我卧床休息,又把鸿儿淑儿接去二房养着,说怕我过了病气给他们。”
她话说得急,偏声音虚弱又嘶哑,青虹端来水,张氏喝了几口,顺了气,又说道:“那时我伤心太过,实在没精力管事,便也答应了。可昨儿个鸿儿与二房几个孩子玩耍的时候,不知怎么掉进了湖里,当时是绿儿翠儿照看着他们兄妹,最后也是绿儿下湖里将鸿儿捞上来。”
“我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忙让人请来大夫,大夫说鸿儿只受了些寒,好好养着倒也没有大碍。然就这个时候,二婶突然上门,说绿儿翠儿两个玩忽职守,没看好鸿儿害他落了水,不听我的阻拦,硬将她们拖走了!”
“我担心他们兄妹没人照顾,又叫阳春白雪去看着,可自昨晚到现在,我一面都未见到他们!阿凤,他们兄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淑儿一定会来请安的。”张氏红着眼急道。
姜丛凤忙安抚:“嫂嫂放心,我已经让人去看了,但你自己情况亦不容乐观,大夫是怎么说的?刘嬷嬷呢?”
张氏惨淡一笑:“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下人人心涣散,不过才几天,好似就个个使不动了。早上还有人送来两碗清粥小菜,但从中午到现在,这院子竟被遗忘了似的。刘嬷嬷气他们不尽心,亲自去厨房要吃的了。”
姜丛凤大怒,却不好在重病的嫂嫂面前撒气,便只好忍着气道:“嫂嫂安心,往后有我在,我看谁敢放肆!”
“你又能呆几日,到底是我往日太软和了,关键时刻就担不起事。”
姜丛凤沉默片刻,还是说道:“嫂嫂,我已经与屈文霍和离了,今日归家,我连嫁妆也带回来了,往后便与嫂嫂你们一处。虽我们姜家如今都是妇孺,但只要有鸿儿在,我姜家门楣迟早会立起来,嫂嫂大可安心养病。”
张氏顿时忘了言语,震惊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握紧她的手流下泪来,痛哭失声:“这都是你哥哥造的孽,他为什么就不好好活着!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们孤儿寡母想一想!他怎么就敢这么撒手走了!我的天啊——”
听着嫂嫂的话,想到不久前在大街上的‘误会’,姜丛凤又心痛如绞,却强忍眼泪,默默陪着嫂嫂宣泄。
过了一会儿姜丛凤安慰到:“嫂子,快别哭了,往后这个家就要靠你我支撑,我们不能再软弱了。”
“你说的对!”张氏大哭一场心情舒畅了许多,接过青虹递来的帕子擦了脸,姜丛凤正要吩咐人去厨房把刘嬷嬷叫回来,外面突然喧闹起来,姜丛凤皱眉,青虹正要去看,却见突然呼啦啦挤进来十几人,为首的正是姜家二房夫人汪氏、姜丛凤的二婶,她后面跟着三个儿媳妇,以及十来个丫鬟婆子。
汪氏四十出头,中等身材,样貌白胖,看见姜丛凤坐在床头,似笑非笑:“哟,真是阿凤回来啦?刚刚听见下人禀报说你回来了,还带了十几车行礼,你二叔还不相信呢,这是打算呆几天啊?”
姜丛凤坐着不动,冷笑道:“我回自己家,自然是想呆几天就几天。倒是二叔二审这几日照料我嫂嫂一家想必十分辛苦!”
汪氏自顾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淡淡道:“没办法,到底是一家人,如今大哥和丛硕没了,虽说他们死的不甚光荣,谁叫你二叔心软,看不得你嫂子孤儿寡母没人顶事,只好我们这些老骨头动一动,操操心。”
姜丛凤低头一笑:“虽说二叔二婶是好意,但想必您二老也的确上了年纪力不从心,否则不过在二房理事两日,竟叫这满府下人人心涣散,叫我嫂嫂重病卧床连口饭都没得吃,叫我侄儿好端端的竟掉进了湖里!”她无视二房几个女人青白交加的脸色,冷淡道:“如今我既回来了,二婶还是回去二房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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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亲人·下
“哼,简直不识好歹!”汪氏青着一张脸站起来,猛地一甩手中帕子,怒道:“我二房不计前嫌帮了你们,没得到一声好不说反倒嫌这嫌那,果然是粗鲁武夫,不知礼数!”
汪氏大儿媳蔡氏见婆婆气到了忙上前安抚:“婆婆何必与一个被夫家撵回来的可怜人计较,”轻蔑地看了眼姜丛凤,嘲讽道:“成亲十三年没为丈夫诞下一丝香火不说,还不让人家纳妾生子,真不知怎么有脸在我们面前嚣张。”
二儿媳郑氏商户出身,生的膀大腰圆,往日里最看不惯姜丛凤的艳丽和张氏的楚楚可怜,见此也阴阳怪气说道:“就是,一个被丈夫抛弃,一个死了丈夫,我看你们姑嫂正是老话里说的灾星,说不定就是你们克死了大伯和大哥!还有鸿儿好端端掉进湖里,我看你们大房这点独苗苗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克死!”
“郑氏!”汪氏脸色一变立时呵斥儿媳,虽然姜家两房因前尘往事多年隔阂,但毕竟不是死仇,又怎能做出当面咒人死的恶毒事。
姜丛凤已是怒极,正要起身打回去,却突然听见身后青虹一声惊呼,转头看去,只见张氏脸色惨白双眸充血,顿时大惊,忙要去扶却听‘哇’地一声,张氏张嘴吐出一口黑血,人跟了白眼一翻就倒下去了。
“嫂嫂!”姜丛凤大惊失色,忙接住她,又一叠声喊青虹:“快去请大夫!”
青虹答应一声就跑,偏偏到门口时有个丫鬟似眼瞎了一般杵在那儿不动,还朝青虹甩了个轻蔑的眼神。青虹顿时神色一冷,一掌狠狠推过去,那丫鬟惊叫一声顿时倒地。
姜丛凤霎时怒发冲冠,放下张氏一把抽出墙上长剑,几步走到那丫鬟面前,神情阴沉刺骨:“既然你眼瞎,那这双眼睛不要也罢!”说罢狠狠一剑划去。
“啊!!!”那丫鬟瞬间双目剧痛,发出瘆人的惨叫,疼得满地乱滚。
众人见此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叫出声,拥挤着朝后躲去。
姜丛凤血红着一双眼看向汪氏婆媳,郑氏因心中嫉恨原本被婆婆喝住心中正不满,这会儿见姜丛凤如见罗刹,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哪里还敢说一个字。
汪氏几乎瘫软在椅子上,惨白着脸劝道:“阿、阿凤,你冷静些,那丫鬟犯错,你,你罚也罚了,赶紧把剑放下,伤了其他人可不好。”
“错的只有丫鬟?”姜丛凤阴阴冷笑。
汪氏神色微变,郑氏更是一下软倒在地吓得险些失禁,姜丛凤恨她将张氏气吐血,染血剑尖一指,恨声道:“若我嫂嫂有个万一,你看我会不会放过你!现在都给我滚!!”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飘进鼻端,郑氏吓得涕泗横流,忙忙求饶:“我,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姜丛凤懒得看她恶心的样子,对汪氏道:“二婶请回吧,往后这府里有我在,就不需要再麻烦各位了。还有,那丫鬟是二房的,烦请二婶把人带走吧,免得脏了我的地!”
汪氏松了一口气,忙让两个婆子架着已经疼晕过去的丫鬟和吓得脚软的郑氏走了。
没过多久青虹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看过之后说道:“夫人这是突然受了刺激,大悲大恸之下肝阳上亢,本也没有大碍,不过夫人忧思多虑,夜晚休息不好,难免郁结。不过,这口郁气突然被这淤血给带了出来,反而因祸得福了。老夫开几贴舒缓安神的药,再劝着夫人放开心情,过几日也就能好了。”
姜丛凤忙道谢,接过大夫的药方让青虹亲自去抓药,又对大夫道:“府里还有个孩子昨日落水了,劳烦您一并给看看。”
大夫收拾药箱答应着,姜丛凤让人守着这里,她亲自带着大夫去看侄儿。走到门外时,那大夫看了眼偏房角落的药罐,沉凝片刻,道:“还请夫人恕在下多嘴一句。”
姜丛凤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忙道:“还请您知无不言,感激不尽!”
“不敢。”大夫抱拳一礼,说道:“若府上还想让那位夫人晚上睡个好觉,这药就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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