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廉王?哼!”太子放下茶杯,神色难看:“他向来和顾四走得近,怎么可能当真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往日里还与本宫勾肩搭背,谁知竟也是个心思狠毒的!”至于英亲王,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小曹公公眼珠子一转,凑近他道:“爷,虽说廉王其心可疑,不过您当前还真不能与他撕破脸,免得腹背受敌啊!倒不如先将那位彻底打下去,再腾出来手来收拾,岂不更好?”
“管宗麟?”太子当然恨不得他死的,却脸色犹疑:“如今太初苑的事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父皇也对本宫有些不满,若在这关头再去做什么,只怕到头来本宫也讨不了好,不如先等等吧。”
小曹公公笑了笑:“爷,奴婢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保准您听了之后畅快不已。今儿您进宫之后,奴婢去寺里看了义父(很多小太监都有认大太监做义父的传统),义父老了,就喜欢与奴婢说些往事,说着说着就讲到了‘端王之乱’,之后他顺嘴说出了一个秘密——”他几乎用气音道:“据说,当年那位被端王手下折磨狠了,后来长成,竟是个不能人道的!”
“你说什么?”太子被惊得险些跳起来,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说他不能人道?真的假的?”
“义父说的有鼻子有眼,应该是真的。”小曹公公犹疑道。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已然大笑出声,然而目光触及到小曹公公一身的白,忙又压低了声音,闷笑不已。
畅快笑了一场,他幸灾乐祸道:“若此事是真的,那么长乐就很可能不是他的儿子,他很可能被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也不知他现在这王妃又会什么时候再给他戴上一顶……哈哈哈……”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笑够了,小曹公公道:“爷,这消息奴婢也不知真假,不如咱们来试他一试,若到时候是真的,您说,若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崇敬的战神王爷竟是个无能的男人,那时,那位的面子里子肯定丢尽了,岂不是比您现在更解气?”
太子闷笑着连连点头:“你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办!”
小曹公公忙道:“既如此,若您信得过奴婢,不如就将此事交给奴婢来办如何?”
太子这会儿想起来就想笑,心情畅快的很:“既是你提出来的,自然交给你去办,办得好了,本宫大大有赏!”此时他所有的郁气、压抑、不安,都通通消失不见,简直再不能畅快了。
“哎!奴婢谢过殿下!”小曹公公忙高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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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得知顾四公子已死,醉春风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那人是鸨母,也是顾四公子的左膀右臂。
据她交代,顾四公子接手醉春风后,采购的苗子便越来愈多,有时甚至不符合楼里条件的也要,这些孩子里,品相好些的或者说能为醉春风赚银子的都被留了下来,其他的则会被顾四公子私下处理,至于那些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她却是不知道的,每次都是顾四公子自己驾车把人拉走,也不让其他人跟随。
之后陆续又有几位知情的管事开口证实了鸨母所言不虚,到此,这案子看似已经真相大白了——
顾四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太子在私下寻找名医,而他恰好又认识这么一位,因此在中间牵线搭桥让两人相识。这位神医开的药的确对太子的病有用,于是太子便重金邀请神医留下。
但这位神医行事与众不同,不重身外之物,一心只想钻研医术,至于是如何钻研的,太子是不知道的,按他所说,此后一切事务都交由顾四打理,他只是按时从神医处拿药罢了。
而神医需要的活人,则是顾四根据醉春风的便利从各方搜集来的,然后优胜劣汰,淘汰下来的就被他送到了太初苑,以供神医钻研医术,才有后面几十个被整齐分尸、开膛破肚,死无葬身之地的受害者。
至于太子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详细,按照太初苑守卫的证词来说,自从那位神医进入太初苑后,太子的确一次也未曾踏足,中间只有顾四来往,而如今顾四和那神医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太子所犯,顶多是个失察之罪罢了。
英亲王拿到卷宗的时候,淡漠的笑了笑。
隔天早朝,皇帝宣布了此案的判决结果,首先当着众朝臣的面狠狠训斥了太子一番,果然定下了一个失察之罪,令其在太子妃葬礼之后,罚禁足三个月,同时那些受害者的后续安排全部由太子府负责。太子大大松了口气,当堂认罚,并表示一定会对受害者家庭做出补偿。
皇帝又申饬了宣平侯,说他教子不严,不仅允许一个世家子弟去什么勾栏瓦舍里经营了好几年,而且还牵连了数十条无辜人命,特降侯爵为伯爵,并罚俸两年;廉王行事散漫,不知劝谏,同样罚俸一年。
分尸案就这样利落的解决了,散朝时,皇帝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英亲王才转身走了。
廉王扶着战战兢兢的宣平伯当先离去,头一次脸上没了潇洒的笑意,更没有凑到太子面前嘻笑寒暄;太子神色严肃,心中却十分庆幸,‘以退为进’这一步果然奏效了。
英亲王与贤王世子结伴而行,看着前面众人或轻快或沉重的背影,贤王世子低声道:“只怕廉王殿下此后与太子之间,定会生出隔阂了。”
英亲王淡淡一笑:“皇家兄弟又哪会一直和谐。”
贤王世子无可反驳,看了眼他平静的神色:“可是皇叔,这案子真的就这么结了?这其中尚有重重疑点,比如顾四是谁重伤?又是谁送到大理寺门口的?比如那些尸体又是谁运出城去的?等等等等,这些都不管了吗?”
“查得一清二楚又有什么用?皇上已经判定,那可是金口玉言。”话里有淡淡讽刺。
“哎……”贤王世子一把打开扇子,极快地扇了几扇:“真叫人郁闷!”
“你在这京城呆了三十年,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
“对呀!”贤王世子好奇道:“皇叔,为何您如此平静?您难道不觉失望吗?”
英亲王看着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淡淡说道:“没有期望,自然就不会失望。”
回到英亲王府,姜丛凤早已收拾好了等着他。今日是太子妃葬礼的正日子,所有亲眷大臣都要上门吊唁。原本姜丛凤一早就要过去,但英亲王交代等他回来一起去。
见他神色沉寂,姜丛凤便知今日朝上肯定又发生了些什么,她没有贸然多嘴,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英亲王脸色缓和,笑了笑:“别担心,本王无事。”又叮嘱道:“等会儿去了太子府上,让青虹偃月几个别离开你左右。”
“王爷放心,妾身晓得了。”
英亲王笑着摸摸她的脸:“真乖。”
到了太子府上,外面已经停满了前来祭奠的各府车马,见到英亲王府的标志,众人忙让开道路。
管家唱到他们夫妻时,灵堂前的宾客们都忙上前见礼,姜丛凤看见了很多熟人,好些以前认识的夫人、红着眼睛的富安侯夫人、甚至连面色阴沉的长公主也在,后者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垂下目光,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傲然挑衅。
姜丛凤也没搭理,对主动见礼的人颔首回礼,随着英亲王走到太子妃灵堂前时,已经有丫鬟燃好了香,递给他们夫妇。姜丛凤接过,一股比平时的香味更浓郁些的味道传进鼻端,她并没有注意,而是随着英亲王一起向太子妃的灵位见礼。
礼成,姜丛凤把香递给丫鬟,正要向家属见礼,突然两个白胖的小男孩冲上来,手里端着杯子,猛地朝她身上泼来什么。
姜丛凤惊呼一身,下意识转开躲避,英亲王脸色骤冷,一展披风将她裹住,可两个孩子动作实在突然,还是有些避无可避的泼到了她的脸上、胸口,其中几滴顺着她惊呼的嘴进了口里。
“你这个坏人!是你害死我们的娘!我们家不欢迎你,我娘也不欢迎你,你赶紧滚出去!”那大些的男孩儿厉声大喊。
“对,你是坏人,赶紧滚!”小些的也跟着喊,童声清亮,本是十分稚嫩可爱的,可这会儿只觉刺耳。
姜丛凤尝到是茶水,受惊的心先是落回了肚子里,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被泼了水,形象尽毁不说,又被两个孩子无端指责驱赶,偏偏她既是长辈又是大人,既不能还手也不能还口,心里的那股火实在憋屈的厉害,当下脸色就很难好看。
周围的看客们先是惊呼出声,接着有人低声嘀咕,有人纯粹看热闹,而脸色阴沉的长公主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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