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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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怀也跟着笑:“虽我本事不顶大,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是与你们站在一处啊。”

大家年少同窗,如今又共在仕途。相识十几年,终归都知根知底。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已足够亮明心中赤诚信念。

“好,既如此,那就言归正传。”霍奉卿也不矫情再劝,看看薛如怀,又看看云知意。

“还记得官考之前那年,我们在槐陵过冬的那个客栈么?”

二人自是记得,双双点头。

那次顾子璇并未与他们同行,只能满脸茫然,抓心挠肝地等待霍奉卿揭晓谜底。

可霍奉卿却不紧不慢地又问:“当时客栈掌柜的夫人佩戴了一枚异形香囊,还有印象吗?”

薛如怀愣愣摇头。

云知意却是记得的:“因为那香囊形状特殊,我和子碧还问掌柜夫人要来仔细看过。怎么了?香囊里有玄机?”

她之所以对那夫人的异形香囊印象深刻,是因为香囊瞧着是一朵花的形状,却不知是什么花。

当时宿子碧还随口问过,可那夫人自己也答不上来是什么花,只说是从打娘娘庙求来的。

“香囊里没什么玄机,香囊本身的形状却有玄机,”霍奉卿这才揭晓谜底,“盛敬侑启程进京之前,我凭记忆画了那花的模样。他带去京城找太医署的人问过,前天派亲信快马加急回来告诉我,是吐谷契人为培育出的一种花,叫‘侧叶望月兰’。”

云知意和薛如怀都不曾听过这个花名,登时陷入迷茫。

顾子璇却满眼惊骇地瞪着霍奉卿:“难怪你先前说,‘若等到田家将所有布局完成,场面随时可能失控’!这花是做‘提线香’的主要原料!”

在座都是读书人,根本不必解释“提线香”是干嘛使的,望文生义就能想明白,这玩意儿多半能操控人的神志。

在大家的注目下,顾子璇整个人渐渐僵住:“吐谷契人自来就擅制诡药。战史有载,古时有一次他们与北狄军队交战前,曾秘捕两名北狄将领,灌下‘提线香’后放其归营……”

谁也说不明白其中原理,总之那两名将领在归营当夜就成了吐谷契人的死士,挥刀屠戮起毫无防备的自家士兵。

北狄人被自己的将领杀得呆若木鸡,营中顿时陷入混乱。埋伏许久的吐谷契人抓住时机,将北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就是那一战之后,北狄人才不得不松口,答应与吐谷契开通“互市”,并一直持续到如今。

“若田岭将‘提线香’大规模用在寻常百姓身上,驱使百姓做肉盾为叛军开路,我爹总不能下令无差别屠城,”顾子璇呆滞地坐在那里,两眼木然,“必须兵不血刃,必须。”

霍奉卿以指节轻叩桌面,冷静总结:“所以,田家这事万万不可莽撞,必须从长计议。我们首先要将方方面面都推敲到位,再不动声色地卡死田岭正在运作的所有环节,最后务必做到同一时间齐齐发难。但凡漏掉其中一两环,他就有余力反扑。”

从眼下种种迹象看来,田岭手中不但有陨星矿、有金冶巨匠素合、有与外敌勾连的迹象,还有诡秘的“提线香”,真真是防不胜防。

撇开旁的,单只说那提线香——

鬼知道他手上有多少存货、打算在什么时候用、对谁用!

在尚未谋划周全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轻易将田岭逼到妄动刀兵的那一步。

第七十五章

从目前各种迹象看,田家的野心绝非自田岭始。

能在大多数人毫无察觉的前提下,悄然形成如今这环环相扣的局面,少说也是两三代人持续暗中经营的结果。

如今既已推测到田岭手中有那么多筹码,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掀翻田家这盘棋,那是真的难。

既四人决心要通力合作,自不能各做各的。

顾子璇与薛如怀这两人都不惯领头做事,而云知意自知不擅谋局,此次也并不打算强出头来主导。

云知意冷静地看向霍奉卿:“这不是寻常公务,中间牵扯太复杂,靠我行事一板一眼的路子解决不好问题。所以,我会全力配合你。往后若需探查原州以外的什么消息,你只管找我开口。要是我这边得到有用的蛛丝马迹,也会尽快告知你。”

苦心经营两年多,宿子约的消息网已渐有遍布各州之势。再加上云氏本就在许多地方都有产业或人脉,在搜集消息这一项上,云知意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霍奉卿愣了一瞬,旋即眼波泛柔:“好。”

云知意想了想,又道:“此前因为均田革新,我与本地各大族的家主都有所接触。之后我会设法再一一细探。类似蔺家那种与田氏只是简单利益关联的大族,咱们就可以设法拉拢过来。”

加紧辨别本地各大族与田岭之间的同盟性质,尽可能削弱田岭在本地可动用的大股力量,霍奉卿的压力将大减。

待云知意说完,顾子璇也若有所思道:“田岭定然盯紧了我家与军尉府的动向,回头我与父母兄姐再商议,看看如何策应霍奉卿。”

顾家能接连几代人坐镇原州军尉府,京中对其信任可见一斑。有这股助力,霍奉卿在与田岭的角力中无疑是如虎添翼。

“那我呢?我能做点什么?”薛如怀面有急色。

他家门出身平凡,背后没有云、顾两家那样的能量,又不似霍奉卿那般出类拔萃,一时竟想不出自己能在哪处关节上出力。

他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但今夜将他请来的云知意却心中有数。

云知意抬眼望着他,不疾不徐:“早前我随沈竞维在外巡察时,曾听几位老人家说过,在槐陵与集滢两县之间的某处山间,有一条如今已鲜为人知的古栈道,修在临江的峭壁上,可通淮南。若是脚程够快,走那条栈道,五日之内就能从淮南到原州。”

这话是她从几位老者口中听来的,却不是随沈竞维巡察时得知。

她上辈子曾协调淮南、庆州两府与原州一起疏浚滢江,某次去淮南与那边的州牧谈判时无意间听说了这条古栈道。

那时她不知田岭有反心,自就没放在心上,更不曾派人查证,权当逸闻闲事。万没料到,这辈子竟能将这消息派上用场。

薛如怀有些茫然:“你是要我找到这条传说中的古栈道?工务署的陈年记档里会有吗?”

“既是老者口传,想来是记档里不会有,”霍奉卿从容淡声“云知意近期将着手筹备与淮南、庆州联合疏浚滢江河道,如此,工务署定要安排人在事前进行实地勘察。届时我会设法让你成为实地勘察的一员,你借机去寻到这条古栈道的具体位置。”

云知意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眼风凌厉地斜睨向霍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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