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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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专程去过晋国公府向易夫人表达了联姻的意向,却被几句话就搪塞了回来,心里懊恼得很,对董姑娘青眼有加是假,不过因为这过节特别关注着些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易夫人没再和寿阳郡主争辩,她眼见着芙蓉榭里用画屏做着隔档,猜也能猜到这起事故应当和男子有关,于是直到等太孙为首的几位皇子公孙都到场落座,她才对女儿说道:“如实应答太后娘娘的询问,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关系到什么人,都不必惧怕顾忌,只要你说的都是实情,相信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能为你主持公道。”

春归不由望向易夫人,很是佩服她在这情势下还能不急不躁,更重要的是显明旗帜誓将女儿维护到底,相信易夫人当见太孙和高鹏到场时已经隐隐有了猜测,面对太孙以及宋国公府一方强敌,这样镇定自若真是大不容易。

春归再看董明珠,她已经站起身来一边行礼一边称诺。

有其母必有其女,春归看得出这姑娘在易夫人的影响下,比刚才更加冷静了。

“臣女原在玉虹亭中,与东成县主及秦三姑娘两位说话,有一宫人上前,自称是奉谢昭仪差遣,请臣女往芸香台面见,臣女因得母亲告知,知道谢昭仪有事与母亲相商,便不怀疑那宫人的话,怎知来到这处花苑,宫人却让臣女在此水榭不远的凉亭等候,臣女不疑有他,但见那宫人走后,等了许久仍无音讯,臣女心中暗暗生疑,不由徘徊观望四处,忽闻身后花篱似有动静,臣女惊而转身,便见太孙以及一位陌生男子踩着花篱翻了过来,太孙应当不防竟能被臣女察觉,大喊一声‘不准动’,陌生男子抢前几步过来就欲擒捉臣女,臣女连忙往来路跑,但被太孙阻拦了去路,臣女情急之下跑进此水榭,警告太孙及那男子若再靠近臣女便跳入荷塘。”

说到这里,董明珠的口吻难免带着愤懑:“可太孙殿下威胁臣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道那男子即为寿阳郡主之子,因爱慕臣女,特意求了寿阳郡主向晋国公府提亲,

只气臣女的祖父及母亲一心盘算着太孙妃之位,拒绝了提亲,太孙殿下说倘若臣女愿意与高家郎君私定终身,他定会不遗余力相助成就良缘,倘若臣女也如祖父、母亲一般贪婪,今日就要毁了臣女的名节,彻底断绝晋国公府的贪求。

臣女眼见太孙、高郎君步步紧逼,自知处境危险,只好仗着自己还算熟谙水性,跃入池中避险,太孙、高郎君仍然不肯放过,好在这时又有另三位郎君赶到,听臣女在水中揭穿太孙、高郎君的恶行,且自称没有遇溺,那三位郎君便阻拦太孙及高郎君追逼,才让臣女终于免受其辱,再后来,就是舒娘子及顾娘子赶到。”

这番话条理分明,但董明珠的话音刚落,便听一人讥笑道:“董姑娘,你这样污陷孤可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指使了个宫人给孤递话,说是十分仰慕孤的风仪,今日好容易得了机会,能够单独表白情意,恳请孤无论如何都要来纡佩园中芙蓉榭里一见,原本孤不想搭理你,是因虽和你只有一面之缘,且无半句交谈,但孤听祖母时常提起你的性情,只觉得你乏味无趣得紧。”

春归只见那面轻纱制成的画屏后,一个身长不及五尺的人影儿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便知道这人影儿就是太孙殿下,个头还没长成呢,居然就自诩风仪无双,这身长想看董姑娘一眼怕都要仰望了吧……

再看董明珠,虽说遭受了奚落和诽谤,但看上去还算冷静,并没有急着和太孙殿下唇枪舌箭,但能看出她正在紧紧的咬着牙,强忍着心头的万丈怒火。

“不过呢,六表哥却有些不忍让你失望而归,劝着我好歹见你一见,尽量婉转的回绝,我为防瓜田李下被你纠缠讹诈,这才请了六表哥和我同行,没曾想这样竟然都能被你倒打一耙!”

太孙话音刚落,寿阳郡主也便紧跟着一声嗤笑,对张太后道:“臣妾真是没长眼睛,寻常看着易氏和董姑娘都是端庄持重的品格,还道不愧母女两个都是名门出身,果然是当得品行端正的赞誉,因着我家鹏儿也到了婚龄,我就想着为他求娶董姑娘,可幸亏了晋国公和易氏眼高过顶贪欲难填,没答应这桩婚事,否则娶了之么个败絮其中的女子当儿媳,那才真是让家门蒙羞!”

张太后看看寿阳郡主又看看易夫人母女,眉头也蹙了起来:“皇后还的确有意择董氏为裕儿正妃,没想到竟是完全看走了眼。”

这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易夫人也起身应话,但完全无视了张太后、寿阳郡主,只对王太后、皇后礼见道:“太孙与小女各执一词,是非究竟,还请两位娘娘明断!但在两位娘娘明断之前,恕妾身和小女拒不承受圣慈太后及寿阳郡主的蔑斥。”

易夫人是豁出去了!

“大胆,你竟然敢指斥太后娘娘诬蔑你?!”寿阳郡主也是拍案而起。

“圣慈太后听信太孙一面之辞,指斥晋国公府董氏一门恬不知耻,若臣妾为证清白辩驳亦为罪过,甘愿听从皇上降罪,臣妾及小女即便领死,也恕不承担贪婪无耻之罪!”易夫人高仰面颊:“臣妾胆敢以死担保小女供述字字属实,敢问寿阳郡主是否也敢用性命称誓,担保令郎清白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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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形势迫人

寿阳郡主受此一激,几乎气急败坏。

但没等她大发雷霆,画屏之外又有一条人影起立,此人几乎比太孙高出一个头来,隔着画屏看身形瘦长,但他持揖一礼时,春归居然能够感觉一股衣冠禽兽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大概……也许就是成见吧,姓高的没一个好人!

此人正是高鹏。

“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允许臣作供述。”

王太后依然没开腔,由得张太后发话:“鹏儿说吧。”

“太孙殿下的话句句属实。”

高鹏这话音刚落,寿阳郡主便冷哼一声,看向易夫人一脸都是“你总算没话可说了”的神情,这人的逻辑实在让春归觉得诡异,高鹏摆明就是此案帮凶,他的证供能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

除非他的证供和董明珠一致,才能算一实锤,锤死的当然是太孙。

“不过臣却要为董姑娘求情。”

这一转折,也并没有达到令人震惊的效果,春归垂了眼,不看画屏那端的身形依然没能摆脱衣冠禽兽的气息直往这边渗透。

“不管晋国公府的诸位尊长是怎么考虑,臣相信董姑娘的确是因真情实意而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且董姑娘历来品行端正,也绝非表里不一,今日行为这等……有违礼规之事臣相信她也是因为难释心中情思,原本也只是想让太孙殿下明白她的心意,虽逾礼,也是人之常情。但太孙殿下因为心中不耐,言辞的确过于锋锐让董姑娘伤心,更何况……坤宁宫的检贞姑姑也来了纡佩园,刚好目睹董姑娘私会殿下一事,董姑娘心中惊惧,情急时跃入水中躲避,又不知为何五殿下、六殿下及王郎君也来了纡佩园,董姑娘更觉心慌,生怕受到指责毁损自身品行及晋国府的清誉,无奈之下才编造借口为自身开脱,诬谤太孙虽为大罪,但还请诸位娘娘念在晋国公乃朝廷栋梁君国忠臣的情面,宽恕董姑娘今日罪错。”

好个活生生的护花使者,可真够怜香惜玉的!春归心里一阵波涛汹涌的犯呕。

唯一表现出震惊的是寿阳郡主,她简直痛心疾首:“鹏儿!你不会……到这地步还没看透董氏的鄙劣,仍然还想求娶她为正妻吧?!”

“儿子也望母亲恩许,宽恕董姑娘此回过错,莫将董姑娘逼至绝境。”

易夫人实在忍不住冷笑道:“郡主及令郎就莫作戏了,小女宁愿终生不嫁也势必不肯委身此等禽兽!”

“易氏,你也太放肆!”张太后毕竟还算寿阳郡主名义上的祖母,把高鹏一直视同自己的曾外孙,天然就站在了寿阳郡主母子的阵营,她已经笃信董明珠才是那个说谎的人,连带着对易夫人也心生厌恶,蹙眉便对皇后说道:“鹏儿的说法,你宫里的检贞也是证人,不如由你问问她的供辞,也好断个清楚,究竟是裕儿鹏儿的话属实还是董氏满嘴狡辩。”

沈皇后一直没有吭声,心里十分犯难。

说实话她根本不信太孙以及高鹏的供述,直觉董明珠说的才是实情,但她不可能为董明珠主持公道让太孙担当罪责,一直在心里怒骂太子妃——太孙要不是被太子妃教唆,哪里会在这风头浪尖还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但现在不可能把所有错责都归在太子妃身上,不过皇后仍然不愿与晋国公府彻底交恶。

她正考虑着怎么和稀泥把这事遮掩过去,没想到竟然她的宫人也被牵连在内。

沈皇后对于自己管理人事的能力十分自信,所以她笃信检贞不会被太孙更加不会被太子妃收买,如今听高鹏言之凿凿,难免就对起先的判断又产生了迟疑,难不成是她真看走了眼,错判了董明珠的品行?要若这姑娘当真是个表面端正内里奸邪的,那可绝对不能择选她为太孙妃!有个太子妃作为前车之鉴就足够了,沈皇后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因为心态产生了这层微妙的变化,沈皇后的神色也增添了几分肃厉,果然便问检贞:“你为何到纡佩园来?”

春归细细打量受询的宫人,大约二十出头,举止十分规范,又好像天生一张冷脸,看上去竟然比皇后还要端肃几分,她这时站着回话,低垂眼睑,让人看不清明眼底的情绪,也不知她有没有目光闪烁,但春归没有错过的细节是她回话之前先溜了画屏一眼,一双手掌叠放腰前指头也显得特别的紧绷。

按赵大爷的总结,这可能是心虚的征兆。

这宫人显然早被太孙收买才配合行事,是早有准备了,背叛皇后诬谤贵女,是个胆子极大的人,可这会儿子为何心虚呢?

春归就很留心检贞的供述。

“奴婢是奉娘娘嘱令,留心关照着董姑娘。”这一段话检贞说得十分流利:“易夫人及董姑娘是皇后娘娘亲自邀请的贵客,所以特意叮嘱奴婢留意着两位的饮食需要,故而谢昭仪将易夫人邀往清静处私话时,奴婢就尤其留意董姑娘。董姑娘的确一直在玉虹亭中和东成县主及秦三姑娘闲谈,也的确是露娴来玉虹亭请董姑娘往广寒殿后去,奴婢心想应是谢昭仪遣了露娴特意来唤董姑娘,起初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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