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2 / 2)
惠妃踩着一地的瓜子仁和瓜子皮,冷哼一声:“笼络示好的路行不通,我也不能让宝儿白受一场气辱,总之顾氏既然入宫,我就绝对不会让她有命出宫,高氏不顶用,这宫里还有别的人打算要她的命!”
只不过更需要好生的运夺筹谋罢了。
惠妃在此磨刀霍霍,春归也不会束手就擒,她也已经开始了“睚眦必报”的行动。
这会儿子正和皇后娘娘就慈庆宫险变一事应酬客套完毕,总算言归正题:“臣妇此回获诏入宫,听旨意乃惠妃娘娘的意愿,其实心中便生不安,没想到果然遭遇一场惊险。”
“这话怎么说?”皇后立即追问。
“要说清因果,还得追溯到上回太师府大妹妹议亲一事,外子择中的梅家郎君,但二叔父与二叔母连同老太太均有异议,更愿意和魏国公府联姻,为此安陆侯府的六太太还来了一趟太
师府,冲臣妇发号施令,说了许多……”
“你说的可是龚氏?”皇后道。
春归颔首。
“她说了什么,你直言不需避忌。”
既有皇后许可在先,春归就果然“直言”了:“六太太警告臣妇,原话是臣妇虽为婆母作主嫁进赵门,但休想倚靠婆母便妄图张狂,六太太称当年……外子生母朱夫人实乃娘娘所害,倘若外子得知这一真相,必定会将娘娘、婆母视为死仇,臣妇若不听从于安陆侯府,便只有被休一个下场。”
沈皇后的脸上顿时如罩坚冰:“龚氏真这么说?”
“臣妇当然声称不信,六太太为了说服臣妇,便将当年隐情详述,说婢女和淑虽为万选侍收买,但娘娘通过东厂耳目,实际已经察知万选侍的阴谋,却将计就计……六太太还承认她乃曹公公的下属,所以知悉了娘娘意欲将计就计的计划,将此事透露老太太知情,老太太连忙与安陆侯商议,所以惠妃才能经娘娘荐举入宫。”
“这件事你可告诉了兰庭?”
“当然不曾。”春归连忙起身:“在臣妇看来,这些话全乃安陆侯杜撰。”
沈皇后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的。”
“臣妇也斥责六太太谤害娘娘,拂袖而去,所以当接到惠妃召见的旨意,臣妇才惶惶不安,恐怕臣妇已然成为惠妃及安陆侯的眼钉肉刺。”
“你不用担心。”沈皇后安抚道:“惠妃还做不了内廷的主,就算在长乐宫,她也不敢为所欲为。”
春归离开之后,沈皇后方才全然显露出气恨之色,留了郭英芝询问:“你今日去长乐宫,见惠妃是何情态?”
“惠妃也就罢了,一眼也看不出蹊跷来,只是她的侄女江姑娘一见顾宜人竟然又惊又怒且立时口出不逊,奴婢早先便觉狐疑,听闻顾宜人那番话后方才恍然大悟,感情安陆侯府的人都已把顾宜人当成了眼钉肉刺不除不快,惠妃和龚氏尚能伪装,江姑娘一贯愚狂才至于怒形于面。”春归刚才和沈皇后说话时,沈皇后并没让郭英芝回避,所以这个坤仁宫的宫令也知道那番来龙去脉。
沈皇后先不理论江珺宝的言行:“你去见一见乔婕妤,再问她有没察觉什么蹊跷。”
惠妃的矫揉作态可以瞒过弘复帝和高氏,但自然不可能连沈皇后都一并瞒骗,皇后从来清醒安陆侯江家的这个女儿绝无可能是被逼无奈才被江琛送入内廷,但她因为要命的把柄被江琛握在手中,难免投鼠忌器,且沈皇后起初对惠妃也并没有放在眼里,深觉在内廷杀人害命的风险太大,且随着长孙被立太孙,她就更加放松了警惕,到后来太子妃高氏也开始挑衅,更兼贼心不死的万选侍,蠢蠢欲动的八皇子生母庄嫔,内宫需要戒防的人事太多,沈皇后实在有些左支右绌力不从心。
一不留意,竟让惠妃得子,且争得妃位,如此一来沈皇后要将她除之后快就更加艰难了。
但皇后毕竟执掌六宫,具有先天的优势,惠妃的警慎也仅限于贴身宫人,长乐宫并非水泼不入铁板一块,如乔婕妤,别看一直在惠妃面前做小伏低,事实上却是沈皇后的人手。
郭英芝也当然不会公然去长乐宫询见,一番安排密会花耗了一些时间,待再回坤仁宫时,却见钱昭仪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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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谁比谁快
酡颜底色对襟袄,搭着梅花如意云肩,圆眼圆脸的宫装丽人即便在皇后跟前儿,神态甚至也透露出几许傲慢,笑容里含着锋锐,顾盼间漫不经心,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指尖隔上数息便微微轻点。
钱昭仪看着郭英芝入内,并没有因她的近前便打断言语。
“贵妃娘娘确然不喜吵闹,只对永嘉到底还是不同,莫说永嘉是在永宁宫长大,永嘉的附马不是娘娘的本家侄儿吗?永嘉可怜,生母早逝,妾身奉皇上之令将永嘉教养膝下,永嘉本就和娘娘亲近,不过娘娘虑着永嘉和附马小两口夫妻恩爱,时常让永嘉入宫倒是做长辈的不明事理了。只如今永嘉膝下有了巧姐儿和英哥儿一双子女,转眼儿英哥儿也都满了三岁,娘娘却没见过几回,所以才想着接了巧姐儿和英哥儿姐弟两入宫小住一段,于是打发了妾身同皇后娘娘言语一声儿。”
郭英芝听了便十分不愤。
永嘉公主乃弘复帝的长女,与代王乃一母同胞,生母是柳才人,柳才人生下永嘉不久便病故,到弘复帝即位后才追封为妃,而钱昭仪却是郑贵妃的宫人,在慈庆宫的年代就是个侍妾,连选侍的品阶都未得,钱氏和郑氏一样膝下空空,所以皇上才让她负责教养永嘉,也正是因为这缘故,后来又才封了她昭仪的位阶将永嘉公主正式记名认钱氏为母。
让郭英芝愤愤不平的倒不是钱氏得了昭仪的位阶,而是钱昭仪刚才那番话——皇后之下,虽以郑贵妃为尊,但皇上却历来重视后宫法纪,即便郑氏尊为贵妃仍然不享不经上请便诏见外戚亲眷的特权,所以即便永嘉公主是下嫁魏国公世子郑贵妃的侄儿,郑贵妃想要接郑姑娘和郑小郎入宫也必须经过上请,可钱昭仪那是什么口吻?她只不过是来和皇后娘娘言语一声儿?!
郭英芝这一气,待钱昭仪走后就忍不住抱怨出来。
沈皇后挥一挥手:“郑氏目无尊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钱氏有她撑腰,从来也都目中无人,可谁让当年魏国公府郑门大力支持储君,多少回都靠着他们斡旋谏阻,才到底保得皇上能够有惊无险的继位呢?皇上念着郑氏
一门的功劳,不管郑氏多么无理取闹都不追究。”
可沈皇后到底还是打心底里厌烦着永宁宫,示意宫婢将钱氏坐过的绣墩先搬去一旁,抬着手连连直揉眉心,才往下说道:“郑氏那性情不说,又无儿无女的,名下虽有秦王这儿子,她自己就能和秦王闹得个水火不容,张狂虽张狂,一生也就这样了,钱氏就更加不足为惧,怎比得庄嫔,其父承恩伯洛崆可把郑秀巴结得紧!”
太孙储位之旁可谓虎狼环伺,像郑氏和钱氏一样无儿无女的妃嫔皇后实在顾不上,她不是不能容忍尊严受到挑衅,她不能容忍的是那些想把亲孙儿拉下储位的敌仇。
“乔婕妤怎么说?”沈皇后转而关心正题。
“乔婕妤也道今日江姑娘似乎盼着顾宜人入宫,早上时询问了不少回,可她顺着话接了几句称赞顾宜人的言辞,江姑娘却着恼了,没说什么只冷着脸对她彻底不搭理。又说太孙往长乐宫说顾宜人先去慈庆宫见太子妃的话,惠妃和颜悦色一点都不担忧,乔婕妤直觉不妙,提醒惠妃几句,反倒落了一场训斥,惠妃显然乐见慈庆宫的险变闹生。”
沈皇后冷笑道:“这就是了,顾氏今日入宫本为惠妃巧言请皇上允诏的缘故,安陆侯府那黄毛丫头能不知顾氏会去长乐宫?瞧见顾氏真去了那里,需得着又惊又怒?她惊的是她家姑母明明说顾氏会死在慈庆宫,结果呢,毫发无伤!江雨薇真是该死!”
先伸出手来,待得郭英芝连忙上前掺扶,明明可以走得稳稳当当的皇后却非要扶着他人的手一步一挨行入内室,这里要比见客的外间更加暖和一些,但满室的炭暖仍然没有缓和沈皇后脸上的森凉。
“江雨薇这个时候召见顾氏,就是打算借刀杀人,她算计高氏也就罢了,竟然胆敢连着裕儿也一起算计,要不是裕儿经过这段时日的磨练,总算能把我苦口婆心的教诲听进去几句,今日慈庆宫的险变,江氏就能一箭双雕!”
“娘娘可不能继续放纵江家为所欲为了。”郭英芝也附和道:“今日赵修撰听闻顾宜人遇险,竟然直接请见皇上主持公允,可见顾宜人是当真赢获了赵
修撰的爱宠,顾宜人的确能够争取轩翥堂为娘娘、殿下所用,然则那龚氏,竟然用朱夫人的旧事威胁顾宜人听令于江家,受拒后又意图谋害顾宜人,此等狼子野心尽露,娘娘必须给予还击。”
“当然要还击。”沈皇后冷笑:“江琛以为手里握着那件把柄,我就拿他江家无可奈何,他以为龚氏可为人证,很好,那我就先铲除这一人证,我且看他还敢不敢因为朱氏旧案便要胁威逼,你这就让罗武昌去见曹安足,告诉曹安足,他若还想让曹渠活命,就把他的干女儿龚氏亲手处死,我只容他十日。”
六宫之主已经决定发威,惠妃和龚氏却一无所知,两人还在苦口婆心的安抚宝姑娘能够暂时忍辱,多进一口今日御膳房送来的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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