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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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婶娘一看春归,活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庭哥媳妇来了,快说说心姐儿吧,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我这当婶娘的着实弹压不住她。”说着还颠了颠怀的里的兰珎小妹,婶娘的儿子也才三岁,坐在乳母的膝头仰脸看着母亲,提议道:“给珎妹妹糖吃,就不哭了。”又转脸看向春归,学着母亲的口吻:“庭哥媳妇!”

婶娘哭笑不得:“胡喊什么,你该喊庭大嫂嫂。”

见春归过来瞅兰珎,婶娘连忙解释:“珎姐儿没伤着,就是被这一场阵势给吓着了,原本我是抽空过来看檐哥儿有没淘气,正巧遇着心姐儿她们几个说是来瞧珎姐儿,心姐儿抢着要抱珎姐儿,冯妈妈哪里放心,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心姐儿,所以我才接过珎姐儿来,劝着心姐儿,小孩子骨头软,别说摔着碰着,便是抱的方法不当也指不定就能伤着,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体,这才说服了心姐儿,只转眼儿她又端着碗热茶过来,弯着腰过来逗珎姐儿,冯妈妈连忙劝她,说别失了手,仔细烫着珎姐儿,心姐儿不理会,冯妈妈着急了才去拿心姐儿手里的茶碗,心姐儿就把一碗茶泼在了冯妈妈的手上!这孩子的气性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冯妈妈快些去处治一下烫伤,珎姐儿有婶娘和我看顾着呢。”春归先对兰珎的乳母道。

兰心见春归严厉紧盯着她,似乎几分畏惧,嗫嚅着解释:“原是琴妹妹她们说还没见过三妹妹,闹着我带她们来这里,我确然是想试着抱一抱三妹妹逗哄着玩儿,但冯妈妈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也没和她计较,手里拿着茶碗儿,是觉得可以缓和手冷,刚一接近,冯妈妈又生怕我会故意烫伤三妹妹,竟劈手来夺我的茶碗儿,我一时气恼和她争抢,这才失手泼了茶伤了冯妈妈,我又不是有心,且冯妈妈原本就有错处,我责备她几句难道不应该?”

春归刚才看了冯妈妈的手背一眼,那伤势只有滚烫的水才能造成,不过装在茶碗里手拿着不觉得烫而已,兰心妹妹又不是稚拙没开智的年纪,哪能不知这杯滚烫的热茶若不小心打翻烫着兰珎的后果,偏还要做这等危险的事儿,就是没安好心。

好在冯妈妈警醒,才免了兰珎遭此飞来横祸。

但眼下春归着实不能当着众人面前重责兰心,让事情闹得越发不能收场,便冷着脸说道:“四婶今日不得空,把三妹妹交给冯妈妈照看,冯妈妈当然会小心谨慎,三妹妹还这么小,二妹妹原本不应只顾着淘气疏忽会不会伤着三妹妹,也好在冯妈妈谨慎,没有纵着二妹妹胡闹,二妹妹还是不要在弋阳馆多留了,省得再出什么意外。”

一直盯着兰心转身走开,春归才帮着三房的婶娘一齐先把兰珎小妹哄了个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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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寄鸢台上

除夕的午宴俗称“合欢宴”,女眷们也都会吃上几杯酒,席上照样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管往常有无矛盾龃龉,总归今日是必须一团和气的,就连老太太都和二老太太撇开恩怨情仇俨然如同亲密无间的妯娌,彭夫人也干脆和三夫人、四夫人抱团组队,率先发起了针对其余几房子媳的酒杯“攻击”。

姑娘们的坐席另设在镂花屏挡那侧,相比起往常也少了一些拘束,毕竟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没有外客,说说笑笑疯疯闹闹都无伤大雅,反而给除夕节增添不少喜庆。

春归则要忙着两边席上活跃气氛,吃一餐饭倒被累得脚疼。

合欢宴直到未正才算散席,跟着女眷这厢的活动便十分自由了,觉着疲累了可以找处厢房合眼小憩,又或者陪着亲长喝茶看戏,媳妇、姑娘们玩作一团也未尝不可,赏花的赏花下棋的下棋,要么几人凑在一处打马吊,连丫鬟们也有玩开斗百草的,热闹得很。若真觉累得撑不住,告辞回家也不算失礼,不像男丁,晚上还要行宴不能先走。

老太太今日兴头高,也不提午休的话,听戏听得津津有味,身边照常是彭夫人寸步不离的侍奉陪随,倒还是苏嬷嬷得了空闲坐在一边儿喝茶磕瓜子儿,老太太略够着身子和四老太太说话:“阿苏如今也上了年纪,年节上我总不能还劳动她,且今日都是一家子聚在怫园里头过节,我也让她不用克守着规矩,也受用一阵儿。”

四老太太笑着附和:“像苏嬷嬷这样的老家人,到这岁数也该荣养受用了,才是显得咱们轩翥堂敬老尊贤呢。就是辛苦了老二媳妇今日竟不得受用,这些年也多得她废心张罗除夕节的酒宴,我可羡慕嫂嫂有这么个孝顺能干的儿媳妇。”

“好容易能得老祖宗们的使唤,又好在我年纪轻手脚也麻利,老祖宗们使唤着心里不会觉得不落忍,媳妇得了尽孝的机会,又讨了老祖宗的欢心,哪里敢当辛苦二字。”彭夫人立即谄媚。

可细细一品这话的意思,老太太另几个儿媳外加一个孙媳哪个不比彭夫人年轻,也没哪个是体弱多病的,却都不上赶着侍奉,岂不是既不得老太太的欢心自己也没有尽孝的想法?

四老太太也不是没听说太师府里为着中馈之争不甚太

平,很明智的没有接着彭夫人的话意往下进展,继续津津有味听戏。

不过心里也确然在暗暗犯嘀咕:虽则说大嫂拿着赵门公中的钱财私济娘家这事确然做得不对,庭哥媳妇察账时发觉亏空以为是洲城媳妇的不是闹腾出来,多少伤了大嫂的颜面怕会受到迁怒,可今日是除夕节,且还是庭哥媳妇入门后第一回 参加合欢宴,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儿,她竟也不来大嫂跟前陪着说笑,连过场都不走,也未免是有些过火了,有失贤良温顺。

春归的确是故意离着老太太八丈远,一点都没觉得自己不贤不孝,要知道老太太心中可攒着火呢,她再凑上前去,气得老太太连年夜饭都食不下咽才是不贤不孝,话说老太太晚上那顿年夜饭多半是吃不下了,但归根结底是自得其咎,横竖她是不会主动煽风点火的。

相比起她来三夫人和四夫人更加无辜,明明是忙着招呼其余亲长,以尽地主之谊,结果也落了个不贤不孝的诽谤。

三夫人是陪着二老太太下棋,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二老太太眼瞅着樨时在旁似乎跃跃欲试,便主动邀战,樨时也痛快应战,就着残局和二老太太你争我夺,三夫人正看着,就见自己屋里头的婢女英仙走了过来。

“奴婢听说五爷不知为何跟梁三爷置气,似乎还挨了梁三爷一巴掌,躲进文汲楼上去了。”

英仙说的梁三爷是四房的子弟赵兰梁,性情很有些急躁,在宗学里就和兰舫闹过矛盾。

三夫人抬脚便往文汲楼去。

春归一直留意着三夫人,自是目睹了主仆两个这番窃窃私语,她还看见因闲极无聊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渠出紧跟着去了文汲楼看热闹,然后春归便收回了目光。

她不关心彭夫人如何作死,忧心忡忡的是兰心妹妹会不会作死。

并没等多久,春归就瞧见了剑青往这边走来。

“二姑娘让奴婢请大奶奶去一趟寄鸢台。”剑青行礼后就说明了来意。

“二妹妹这会儿子在寄鸢台?”春归故作惊奇。

“是,二姑娘因为上昼时的事,心中着实忐忑难安,刚才避去了寄鸢台哭了好一阵儿,奴婢无能,没法宽慰二姑娘,只好建议二姑娘向大奶奶认声错,二姑娘今日确

然不是故意才烫伤冯妈妈的手,奴婢以为二姑娘只要好生解释,大奶奶必定不会把这件小事告诉大爷,导致二姑娘再受大爷的责罚。”

剑青说这话时,连四老太太都听见了,转脸过来看了一眼。

二妹妹如此忧愁难安,春归理当前往宽慰劝解,便跟着剑青往寄鸢台走。

大冷的天儿,寄鸢台还是四面漏风,虽不是在什么僻静的地方,这会儿也没人往这里游逛,赵兰心披着件大红斗篷,春归远远便瞧见她就在一排阶梯上去稍靠左的扶栏里站着,一看就已经准备好作死了。

春归暗暗叹了口气。

姑嫂两个成了面对面的距离,话没说两句,眼看着兰心一步步往阶梯沿口退近,情知亲小姑在打什么算盘的春归伸手拽住了对方的小臂,她总不能放纵小姑子作死,真往阶梯下仰倒,实施苦肉计进行注定落空的谤毁,怎知兰心倒是被她拉住了,却伸出一只脚……

一声惨呼。

剑青因为自家姑娘的一绊,华丽丽的仰面摔了下去。

春归:!!!

好在是寄鸢台外的石阶并不是修建成长长的一坡,隔上七、八步就有一段平台缓冲,但剑青毫无防范的这样一摔,后脑勺着地,不知是死是活。

猛地一阵寒风逼人,仿佛直接灌满了春归的五脏六腑。

她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厌恨赵兰心。

她冷冷的看赵兰心一声惊呼,颤巍巍地走下阶梯,却都不敢直视疑似已经摔死的剑青,假模假样地唤了两声,站起来冲她怒吼:“顾氏你好狠毒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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