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2 / 2)

加入书签

兰庭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疑神疑鬼悄悄脸红了一下,决定不去细究主上最近颇显诡异的作风,他踩着扶梯走到二楼卧房,一推开只是轻合的门扇,果然便见一室的灯火摇红,春归并没有先行安置。

甲字号客房和乙字号客房又一处显然的区别,一排窗户之外,依然能够观赏虽已夜深但并未黯寂的秦淮河,而这窗外的情境,俨然又与乘坐画舫时的目睹是不同的风情。

灯火摇红中春归侧脸望了过来。

那效仿男子束于发顶的乌丝此时已经垂散披落,脸上的伪装也已经清洗一净,恢复了不染脂粉的清爽莹澈,于是妩丽的容色便自然而然显露于眉眼,她只着一身中单,仍是偏于宽大的男装款式,不过胸前的束缚当是彻底解除了,从这角度看去有小小的起伏,一笑,几颗贝齿。

兰庭转身,慢条斯理的栓好了门。

他这时才闻到屋子里若有若无的茶香,随着窗外卷进的清风飘逸游走。

“怎么还没安置?”兰庭着实有些心不在焉,他靠近,一手撑在茶案一手抚在香肩,却不去看窗外那波光粼粼的河面,视线探进了女子那双似被波光浸染又不失清透的眸心,话问出来,但自己似乎参不透那浅显的字意。

春归彻底把身体转过来,毫不扭捏的展臂环上了兰庭的腰,且是从他虚披在外的一件青衫底下,掌心能够清晰的感触中单衣料轻薄的隔挡外,男子微热的体温。

“咱们多久没有不受滋扰两人私/处过了,自然是要等你一同安置的。”

这字意倒是被兰庭参透得一清二楚,笑意就一点点不受控制的蔓延直达眼底心窝:“原来不仅仅我一人觉得恍若久别重逢。”

说话间腰身已然是放得更低,额头将抵额头,呼息纠缠呼吸。

——

次日婢女阿丹发现周王殿下回到九州客驿时眼眶画着两团乌青。

赵副使夫

妻两个却照旧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阿丹面无表情:就知道殿下一去十里秦淮少不了寻花问柳沉迷酒色,这荒唐的作派一定要上告太后娘娘!

而这一日,接下来的一日,再接下来一日,直至登船暂离金陵继续往浙江行进的这日,周王殿下无论如何乖巧讨好眼瞅着“三弟”仍然对他不冷不热绝情疏离,终于忍不住把兰庭一把拖进船舱质问:“赵迳勿你究竟有没有替我平反昭雪?!”

兰庭:?

“大姨姐俨然还对我心怀成见!”

兰庭方才恍然大悟:“我还真没替殿下辩解。”

周王:!!!

“内子忧心,无非是为王妃日后能否喜乐安好,殿下虽说申明对木末不曾动意,便则我对此不存质疑,内子也必然不会因为殿下一番申明就打消疑虑,还得看殿下日后如何行事才能安心……不过殿下放心,内子行事自然知晓分寸,不至于会将捕风捉影之说告诉王妃。”

周王竟无法反驳。

他倒也泄了气,默念着“志在天下”的口决努力不让自己心系旁骛,警醒自己把赵迳勿家的媳妇只当作赵迳勿家的媳妇看待的话,何需在意赵迳勿家的媳妇对自己是何感观?讲道理赵迳勿那话也确然没哪里不对,只要他家王妃心里不存嫌隙,与自己琴瑟合谐,难不成当大姨姐的还会从中作梗挑拨离间非搅和得妹妹与妹婿夫妻反目后院起火?

但明明能够梳整清楚条理,周王却依然忍不住磨蹭着接近春归,话里有话的提起木末:“在我看来那周佳储确然对木末矢志不渝,虽说身为世家子弟怎么也不敢停妻另娶,不过周家娘子风评甚是贤惠,断然不是妒悍之人,若木末回头是岸,日后必定不会受到主母的苛责,待得这回江南事了,我也会好好劝说木末莫再执迷,省得咱们几个故交总替她的归宿终生操心。”

春归:……这话何意,是在婉转抱怨我家明妹妹乃妒妇?!

把脸一转脱口讥讽:“殿下还真是不负怜香惜玉之名。”

周王:?

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照旧有做贼心虚之嫌?

这黑锅背得……还着实是莫名其妙荒谬滑稽!!!

------------

第532章 一艘“贼船”

当周王赁下的这艘大船再度从宣化渡扬帆行进时,船上又多了一位如约集合蹭吃蹭喝的人,谢百久只身上船携带的也是极其简单的行装,俨然毫不知情周王与兰庭已经察实他有众多随从一样,且这回上船时还刻意盯着春归打量观察一番,不忘显出颇为惊奇对方女扮男装得竟然能够以假乱真的神色,当大船驶离渡口,受邀和周王等等共坐一桌饮谈时,听闻春归竟然把“殿下”二字脱口而出,谢百久才在惊愕之余把酒杯砸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殿下?!”

引起一片齐刷刷的看戏一般的注视,谢百久仿佛才惊觉自己站在一方孤独的戏台。

目光先看向赵兰庭,这人正专心致志的剔着鱼刺,把鲜美的鱼肉连着小碟盘放到了他家女扮男装的媳妇跟前。

目光顺便再看向只用“殿下”二字就开启另一方幕布的假汉子,笑纳一碟鱼肉的同时又投桃报李般替体贴的替夫君斟了一杯美酒。

周王殿下似乎对美酒佳肴兴趣缺缺,倒是黑着一张脸格外严肃的审视着他。

另一位莫问小道鼓着腮帮子也不知在咀嚼什么,目光与他刚一相遇,眼睛里就露出了讥诮的神色:“看什么看?酒肉里没毒,吃完这餐多的是时间严刑逼供。”

谢百久:我怕上的是艘贼船吧!!!

两岸早已不见金粉楼台栉次鳞比,触目是一片不见人烟的芦苇苍茫,呼救显然不具效用,谢百久目光一扫,更对上了不少仆从打扮的亲卫冷漠阴森的眼睛……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褪了。

但其余众人根本就不急着责问,照旧吃吃喝喝,夫妻两个旁若无人般演绎着何为举案齐眉相亲相爱,周王到底是被莫问小道努力取悦,竟然也开始和他觥筹交错谈天说地,只有谢百久一人僵坐桌边如梗骨刺,突然有个婢女无声近前幽幽说道:“谢郎君是觉奴婢厨艺粗劣难以下咽?”

谢百久连忙拾箸,但这回筷子也砸在了脚背上。

春归用眼角的余光看清谢百久这番作派,心里不屑得很:装作慌张,可是连手抖都没抖一下,足见对于身份的拆穿早有准备,不过应当没有想到咱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拆穿,一时失措倒也并非伪装,冷静得算快了,心态很过硬嘛,强将手下无弱兵这话不假。

说来拆穿的方式其实还是春归的主张,兰庭倒也觉得积极有积极的好处,所以毫无保留的采纳,满足了春归奚落捉弄对手的意趣,而周王竟然也是一直被瞒在鼓里,听春归唤出那声“殿下”时他倒是吃了一惊,当然很快回过神来,起先黑着脸的情状格外逼真,那是这位的确哀怨着他再次被排斥在心有灵犀之外了。

不过捉弄对手这样的行为,也着实让周王觉得大快人心,更何况那小女子俨然因为他的配合得力终于有了冰释前嫌的迹象,周王立时站定了同盟的阵脚。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